咸鱼穿进宫斗文(380)
她半个身子都侧过来了,无法正面对着行车的方向,的确看不了全部的视野了。
倘若一开始就这样,咸毓倒也不觉得不适。
只是那就没必要再学驾马车了,因为此时连她都要变得不专心了起来。
她抬眸看向他时不时侧过来的双眸,小声问道:“你还让不让我学了?”
楚蔽看向她手中的马鞭,示意回道:“你若想学,这便继续。”
“怎么继续?”咸毓疑问道。
他这么抱着她,都像是防止她随时都能摔下去的那么安全牢靠。她若不挣扎,就会维持着亲密的动作动弹不得了。
她坐的分明是“副驾驶位”,根本就不是“正驾驶位”。
可楚蔽却仍是说道:“你尽管来。”
咸毓顿了顿,却没有动手。
而是变得犯懒了起来。
她瞧了瞧前方在黑黢黢夜色中飞驰而过的路,又转头看向他冷峻的侧脸,嘀咕了一句:“我要是能有你这么轻松多好啊。”
楚蔽不知她这是何意,便转眸看向她。
“算了,”咸毓笑嘻嘻地说道,“我陪着你吧。”
她除非有他这样纯熟的技术,不然她觉得自己临时上手之后,面临黑夜驾驶的风险颇大,显得她欠缺考虑、实在过于铤而走险了。
因为这其实给车上的他也带上了不必要的风险。哪怕起初她只是出于希望他也能有机会轮班休息的好心。
所以与其这样,她还是老实做一个没用的乘客算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等她以后练成一名“赛车手”了,她再和他边驾马边插科打诨再说。
而眼下,他们不如节约互相的精力,毕竟长夜漫漫,接下来不知还有多少时辰才能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呢。
咸毓说完,主动依偎到他的怀里,懒洋洋地说道:“你若累了,我们便停下来吧。”
然后将手里的马鞭递还给了他。
楚蔽当下是答应了的,但当咸毓又和他赶了半夜的路后,她在他的怀里已经支撑不住地快要摇摇欲睡了,他却还是声音极为清醒地低声问道:“去车厢睡?”
咸毓一直坚持到了此刻,凭借的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意志了,而是执着于一开始说好的要陪着他一起驾马车。
所以当她已经都快要昏睡过去之际,她愣是听清楚了楚蔽和她说的话的内容。
而她也条件反射般地回道:“不了……我再陪你一会儿……”
这又是何必?楚蔽眉间微蹙说道:“你尽管回车厢睡去罢。”
咸毓就算脑子已经不怎么转动了,但还是听出了他还能再独自驾马车下去得言下之意。
她顿时也觉得佩服至极,却又对他所说之言很是为难。
这人怎么这么能熬夜呢?以往也是,如今仍旧。
楚蔽见她并未回应,立即垂头仔细看了一眼怀里的她。
若她已然就此睡去,那留在车头这位置还是不太稳妥,自然不如睡回车厢内。
于是他轻声说道:“我抱你回去?”
咸毓呓语了一声,但楚蔽没听清。
接着,他正要暂停马车抱她会车厢之际,岂料她这时忽然还能再说话——
咸毓忽然抱紧了他的腰身,闭着眼说的话宛如梦话一般的执着:“那你跟我一起进去马……一起睡吧……别再赶路了……”
之后的话楚蔽听不清了。
但他的人也顿住了。
就这么垂眸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呓语着什么。
困得不行了的咸毓已经尽力了。虽然楚蔽听不清她接着又在呓语什么。唯有她还以为自己费力说的话都是口吃清晰的内容。
诸如此类:一直熬夜也不好、身子骨也吃不消、他现在是仗着自己还年轻、再怎么还是睡下休息为好……
楚蔽轻声吁停了马车,在皓月之下,独自一人垂眸看着怀中人呓语不止的模样。
他知道她一定是困极了,但偏还忍着最后的一口劲,迷迷糊糊的都不愿松开抱住他的双手,嘴里更是呓语不止。
深夜之后的露天之地没了白日里的燥热。
楚蔽松开缰绳,轻轻拂过她脸侧的碎发。
今夜无风。
静止地犹如眼下官道上停滞下来的车马。
楚蔽沉默地看着怀里异常坚持的她。
他揽着她的腰的手,一直并未打搅她的睡意。
而她却早已成了两只手反抱住他的身躯。
此刻他忽然觉得,若不是眼下两人身处马车头,如此相拥而眠也不成问题。
可就在这时,前头响起了懒马的一声喷嚏。
打破了一时的安宁。
楚蔽眉间一蹙,不再犹豫,即刻动身抱着怀里的咸毓进了身后的车厢内。
他们两人顺势相拥而眠,像是已经习惯多时的熟悉姿态。
咸毓在下意识地靠拢到他的怀里,终于停下了嘴里的呓语之言,沉沉睡去。
她在睡梦之中,仿佛还活跃着自己的意识。
因为这是她难得成功在歇息这事上劝动了楚蔽。
以往的他一直像是个铁打的身子,习惯不会向她露出自己疲惫之时的样子。他像是有花不尽的力气,永远都是一个能够做到比她歇得晚、起得早的人。
可是咸毓当然也知道,哪有那么多人天生的精力旺盛,更多的不过是坚韧的毅力罢了。
而也或许是因为他在时间精力上的付出,才换来她大把大把时间的犯懒。
正是因此,她一直想着帮他一起分担驾马车的事宜。她想表明她并非是一个天生的“乘客”,她分明也是可以通过尝试,来换取和他配合的能力。
虽然他大方的并不在意,但是她之后仍然会争取尝试。
因为出门在外本就是相扶相持,她并不是较弱到需要他保护的状态。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两人分明可以一起轻松一些。
就比如他们无需如此昼夜未眠地赶路,若是她帮不上什么忙,她宁愿他也能和她一起躺下来,好好休息一晚上。
月光泄进了还未阖上的车窗内。
楚蔽睁着双眸看着眼前沉睡的面容。
他一动不动,当心自己不会弄醒她。
但此刻的他竟然仍然没有闭上双眼、随即入睡。
如果他提早知晓她又如此配他一起赶路的决心,他一定会早早停下马车。
他并非有意使她困成这般。在这之前他的确存着一抹死心,只为在赶路的时日上再快一些,使得好让先前的一些经历都被抛诸脑后。
这番态度,恍然之间好似他才是那哥“急于逃窜”之辈了?
可是楚蔽也很清楚,他实则完全因那些本该无足挂齿的小事扰了理智。
若是以往,他只会对那等人嗤之以鼻,才不会因为中间隔着一个她的缘故,而使出什么犹如小性子似的心思来。
如此看来,害得她今夜一脸倦容的正是他了。
可曾经的他怎会生出“愧疚”这般陌生的心绪来?他不睡之时,旁人睡不睡与他何干?
而且那时的她自然也不会像眼下的她这般,会主动要求他和她一同入睡。
她或许只是发自内心的想法,但对于楚蔽而言,还是隐隐约约有了一抹难以名状的触动之色。
……
这一夜的后来,楚蔽睡得格外的深沉。
他甚至头一回和咸毓一同转醒睁眼。
马车外响起了过路往来的声响。
入目的也皆是满眼的日光。
一觉醒来,看来他们两睡到了不早的时辰了。
这时,有路过的行人车马不可不免地对他们这一辆马车驻足观望。
若不是看见车门口露出了楚蔽那只微微挪动的脚尖,有人甚至以为这是一辆没有主人的马车。
亦或者有人还以为这辆马车不幸在路上出了差错,眼下才行路难,横在路边一筹莫展。
不过那些行人顶多只是指指点点,也并未生出主动上前询问之心,凡是路过的,都是稍作顿足片刻便接着立即动身忙于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