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377)
楚蔽闻言,便知她并不是太过于害怕,他方才手,沉声回道:“的确有不少。”
只见那些东倒西歪的尸体周身,堆积七零八落的金银珠宝,眼下由于烛光,一眼便能瞧见那珠光宝气。
这些钱财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沾了尸体才不便拿走。
至于那几具死透了的尸体,身边的血迹都已经干得快要瞧不分明了。
咸毓捂着自己的鼻子,尽量做到了用口呼吸,在一旁小声说道:“‘不少’?我看也不多吧……还没先前赵十三娘向我炫耀的多呢。”
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不远处那些七零八碎的金银珠宝虽然比她那小箱子的积蓄多得多了,但她也并不觉得算是多。
而且两人应该都已看出来了,不远处的那些显然是被搬动过后剩下的一些而已。
这时,楚蔽转而说道:“先上去罢。”
……
两人原路返回,爬出了井口。
楚蔽将井底的机关回复成了原样,包括方才底下深处的那一间石室。
他们当然没有贪心那几具尸体周身的金银珠宝,不过也对那些尸体置之不理。
咸毓站在井口旁,先大口大口呼吸着干净的新鲜空气,等缓过气来之后,她第一句话便是:“若不是你我发现了这口井,想必那些死掉了的人,多年之后也只会成了几段白骨了。”
不得不说,藏得可真深呐。
楚蔽站在日光之下,瞧着她坦然地说出这番话来,他不由问道:“你为何不怕?”
咸毓拿手挥了挥脸侧的风,说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再说了,井下那些,显然是内讧所致吧?”
而且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或许才显得有些豁达。
两人对井底的猜想倒是一致。
眼下的前因后果已经见分晓了。
这口废井或许一直都是一个秘密的通道入口,为这家黑店客栈所用。
而里面的在先前看样子是这伙人窝藏敛财所得的库房。
或许是他们胆子过大,竟然敢将财产藏在黑店的附近,浑然不怕若是有朝一日大厦将倾被一锅端查封了黑店之时,是否会暴露这些积蓄。
但又或许是他们有意为之呢,玩的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这都已是过往了。
当生意团伙产生了内讧之时,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分赃了。
众人为了钱财,六亲不认,互相残杀。
杀了人后活着的,便将能卷走的金银珠宝都吞为己用了。
然后将那几具死尸就那么藏在了永远不会被发现的井下密室之中。
而这的确没剩多少人知晓了吧,除了还有城中侍君馆里头的几个管事吧?
不过他们此时应该还在忙着侍君逃跑了那么多人的棘手之事,想必一时也不会有时机再专门造访此处。
所以怪不得这家黑店一时之间就像是不营业好几日的模样了。原来发生了此等变故。眼下的咸毓和楚蔽倒是恰巧都间接知情了。
此地甚是晦气,他们两人自然不如早些启程。
等到重新上路之后,咸毓坐在车头,和身边驾马的楚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如今看来,那一伙人可真是恶贯满盈了。
拐卖人口逼良为娼还不止,竟然还在有朝一日自相残杀弄出人命来。
简直是目无法纪,若是被抓找了可就得数罪并罚。
楚蔽捏着缰绳淡淡说道:“抓不着。”
“啊?”咸毓有些失望。
虽然她也想着,或许不太可能一定能有那一天。
但她仍然好奇地问道:“难道真就不会被人揭发吗?”
楚蔽侧过脸来,随口问道:“你为何不拿那些金银?”
咸毓闻言,耸耸肩反问道:“你不是也无意吗?”
而且其实对他们二人而言,白得些钱财或许还能攒点更多的积蓄。
但他们两人当然是毫无此意。
楚蔽接着说道:“日后那几个管事若是寻到井下察看,兴许也只会卷走剩余的钱财。”
至于他们起先那些谋财害命的昔日团伙么,自然是会逍遥法外,怎会被官府查缉呢,又何谈被抓找呢。
他也只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
他这么一说,不免又让咸毓联想到了他们先前在侍君馆的经历。
……也不知道回头蓝景报官之后,是否会有彻查这家团伙的时候?
可她又想到,那家侍君馆开在繁华富饶的城中多年都屹立不倒,十有叭九是有靠山在的。
楚蔽见她面上露出了泄气之色,却仍是淡淡说道:“你若知自己管不了此事,便无需为其挂心了。”
“我知道的。”咸毓微微点头。
她当然知道这种事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实现美好畅想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就算有心,也不知怎么才能做到。
她呼出一口气,乐观地回道:“我还好,你不必担心我。”
楚蔽声音放柔了些,接着与她讲道:“你也知那城中富饶,因此那般之事若是出自那城中之人,倒也是合乎世人的常理。”
有钱之地必是有阴私,古往今来一直无法避免。
若不是她稍许在意此事,楚蔽甚至从一开始都不会关心。
这时咸毓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了。
楚蔽转头瞧了她一眼,再次说道:“你但说无妨。”
咸毓其实真不想说,但他却是让她尽管说来的意思,她便轻声说了一句:“如今有进京告御状的途径吗?”
“……”楚蔽刚要挥鞭子的手一顿,接着便又自然地抽了一记马鞭。
咸毓说完之后也没多加补充。
首先她这么一开口,就不得不暴露了她对相关常识毫无所知的事实,而且再加之他们两人先前的身份,正是皇家……这也是她方才欲言又止的原因。
而她方才犹豫之后还是问出口了,虽然不后悔,但其实是在心底也做好了等他回应任何答应的准备。
可是,并未及时作答的楚蔽却是先轻嗤了一声。
咸毓疑惑地转头看他。
楚蔽的脸上并无多余的神情,正如也只有他明白他为何只是轻嗤。
他并不是在嘲讽自己的身份,而是更像一种不屑。
但此时又难于言表。于是他平静地给她讲解道:“送进宫中的奏折上,可不会提及此等小事。”
他说这话咸毓也懂。
或许这就是朝廷与民间的距离罢了。
至于其间的规章程序,她这个行外人也置喙不出什么专业的见解来了。
而且她觉得他们两不该再提及皇帝大叔了,所以没接着说下去。
这显得有些戛然而止的样子。
楚蔽转眸看了她一眼,倒也未追问。
昨夜的雨只下了一会儿,等到转日之后今日,路上的积水早就被晒干了。
因先前路的尽头是断崖,因此他们还得在折返往回走,退而求其次选择另一条北上之路。
咸毓不懂其间的区别,但也知道他们这段时日算是一种浪费,那么接下来还是赶路得再快些为好。而且仿佛冥冥之中,他们和那座富饶之城也八字不合似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咸毓再次说道:“今后我们也不会去那座城了。”
虽然那边繁荣富饶,但因为侍君馆的存在,给他们的印象也是大打折扣。
日后若是还有机会回来,她也只会选择回到牛娘子家的那座小城,顺道报答那家人的恩情。
楚蔽闻言,跟着问道:“日后还想南下?”
他问的是当夏季过后。
咸毓想当然地点头回道:“夏日里北边凉快,冬日里可不就更冷了嘛。”
虽然她当初选择方向的决定也只是临时起意,但夏天去北边避暑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而冬天的北地位置则是处于劣势了。
她说道:“你不是怕冷吗?”
楚蔽也不知她怎将他记成这般了。
她先是觉得他体寒,怎渐渐得又成了“他畏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