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329)
他也是无奈,怎跑路还需他来教呢?大家眼下说难听点简直就是“抱头鼠窜”, “鼠窜”是怎样的?那当然是四散开去呗。
而这边的咸毓也才意识到, 浑身湿透的自己好像弄脏了楚蔽的干净衣裳。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步, 却被楚蔽伸手扣住了一边的肩膀。
他眉间冷凝地问道:“淋了多久?”
咸毓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回道:“只有一程路。”
这是她自己没有避免的状况, 她当然不会怪他没陪他。
而她此时也没问他方才去哪儿了。
另一边的蓝景终于最后叮嘱大家道:“夜里往城中四散, 大家莫要忘了,天亮便出城!如若不然, 谁倒霉被抓回来可就爱莫能助了!今后你我各奔东西!祝好啊各位!”
这对于大家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还不赶紧跑路。
……
等此处侧门外的人群陆续散场之后, 蓝景一晃眼, 发现门内竟然还立着一人。
他心道哪个笨鸟还不知先飞呢?定睛一看之后, 却发现是先前那位。
他顿时急步跑了过去,着急地问道:“你怎还不走?”
那侍君平静地立在侧门内,点头示意道:“那你们三兄弟也快走吧。”
蓝景闻言很是疑惑:“你为何不走?”
这人说的什么话!?
那侍君看了一眼身后的景致,慢慢回道:“我留下来,为你们善后。”
“谁要你善后?!”蓝景无法理解,上前拉住这人的衣袖,低声催促道,“你也跑了不更好?”
他方才以为此人自然是要同他们一起逃离这家侍君馆的,可到此刻了,他怎还推三阻四了起来?
连侧门外草地上的咸毓都听见了两人的些许声音,她好奇地朝这边问了一句:“蓝景,怎么了?”
“我们来了!”蓝景立即应道。
于此同时却揪住眼前之人不放手,狠狠地质问道:“你是否还舍不得这里的金钱银两?何必如此贪财?!”
那侍君想开口回话,却又被他阻断道:“你少安好心!你以为你便能善后吗?若是稍后他们查出是你们投了钥匙放我们从侧门走,你们等着受死吧!”
那侍君怔了怔,轻声回道:“许是……还罪不至死?”
他自然是这般估计的。
蓝景顿时气急,觉得眼前之人简直就是不可救药,他最后逼问道:“你走不走?”
他在心底已有应对。若是对方回他说不走,他便拖着他走!
一时之间,两个也不过是“不打不相识”的人,此时在大雨下的侧门内僵持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楚蔽的声音:“你又忘了我说的话?”
两人闻声转头一看。
楚蔽一只手撑着伞,一直手拉着落汤鸡的咸毓,眉眼之中满是寒意,他冷冷地看了蓝景一眼,淡淡说道:“他自己不愿走,你又何必强留?”
随这些人便是了。
“可是阿兄……”蓝景实在是于心不忍。
方才大家也算是小小胜利的一仗了,但也没过一会儿,此时的他却又因此糟心了起来。
分明这道门可以让所有人都跑出去,为何眼前之人还是冥顽不灵呢?他左右为难道:“阿兄……我……”
咸毓站在伞底下,看着前面两人在雨中各有坚持,她忽然反应过来了,朝那个侍君试着问道:“这位哥哥,你是否是因担心自己出去之后也生存不了?”
一旁的楚蔽眉间微蹙,冷声问道:“你怎也在意起那人来了?”
眼下他们两人不如一走了之,莫管门内的二人了。
咸毓转头朝他低声解释道:“我觉得我好像懂了——他应该是在这里生活许久,担心自己无法习惯外面的日子了。”
所以才不走。
楚蔽“嗯”了一声。
不就是如此么。
因此才无药可救、无需理会了。
但咸毓却不是这么以为,她继续朝那人说道:“你不必害怕,起初不习惯只是一时的,日后总能在外摸索出适合自己过日子的心习惯呀。”
没了社会化,也可以重来啊。咸毓推己及人,她其实也是没有太多的生存能力,但她无论是在哪里的时候,不也都是混着过着日子吗?
“啊,有了,”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个说法,“你就当这几年是在‘蹲牢’了,今日终于可以出来了,日后慢慢适应便是了。”
那侍君闻言定定地站在那里。
而楚蔽也听不下去了,他见不得此时的她竟然还有耐心与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伸手掰过她的肩侧,使她转身。
“走了。”他强行带她离开,还危言耸听道,“再不走当心里头的人回过味来追出来。”
咸毓没有再坚持劝下去,她由着楚蔽拉着她往远处走去。
因为她其实也劝不出新的花样来了。
再加上楚蔽早就想走了。
两人走远了些后。
楚蔽见身旁之人不说话,他以为她心中仍在遗憾,便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咸毓跟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她一直双手提着灯笼,浑身湿泞的模样抬,眸看着他。
楚蔽没由来的便平复了心绪。
“走吧。”他拉着她的手再次动身,对身后毫无留恋,“你需尽快找一处换衣裳。”
两人这便又走了一段夜路。
这时,身后渐渐传来了蓝景的声音:“阿兄……阿兄……等等我!”
咸毓闻声顿时转过身去。
一旁的楚蔽想拉着她继续走都无法了。
他的脸色顿时更冷了一些。
蓝景跑得气喘吁吁,并未察觉拿伞的义兄的脸色根本就是不欢迎他。
他终于赶了上来,在雨中喘着气道:“我终于追上了。”
“你来了啊,”咸毓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忍不住问道,“那个人呢?”
蓝景伸手摆了摆,颇为快意地回道:“我将他拉出门外,正锁了侧门,而后丢远了钥匙,让他无法进去了哈哈……他若是还想回去,那便不是相安无事的蒙混过关了,而是自首讨罪去!”
咸毓闻言也露出了笑脸:“那就好。”
想必那人应该能鼓足勇气选择外面的天地重新生活了吧。
蓝景喘匀呼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二人问道:“阿兄,我们这是去哪?”
咸毓回道:“先去想法子换干净衣裳吧。”
她伸出一只手朝雨中的蓝景招了招,柔声说道:“你快过来一起。”
蓝景闻言正要上前,一旁的楚蔽却冷不丁说道:“三人挤不了。”
蓝景:“……”
他这才看见自己的义兄似是在嫌弃自己浑身泥泞的衣裳莫要染脏了他。
他顿时眼巴巴地看向另一边……另一个义兄不也湿透了么。也罢,这义兄偏心又未曾掩饰过。
咸毓也看见了蓝景湿漉漉的眼神,可眼下她却只能横在了两人之间,不知说些什么才不至于加剧身边两人的隔阂。
因此,她最终也没有为蓝景求情。
索性因为楚蔽想着她能赶紧换衣裳,所以他们也没再走多远,便跟着他进了一间民房。
三人进屋关门。
楚蔽取走咸毓还拿在手中的破灯笼,给一旁的蓝景递了一道眼神。
蓝景顺着他的目光,望见了不远处搁着的衣裳,便点头先走过去了。
楚蔽目光微凉。
那衣裳本是为他自己准备的,眼下却为了支走她那碍眼的“半路义弟”,只能转予出手了。
他垂眸看向眼前的咸毓,低声问道:“他来路不明,你便让他今夜还跟着你我?”
咸毓眨巴眨巴眼,嘟囔了一句:“我们不也是……”
来路不明吗?
两人顿时都沉默了下来,互不相让的对视了一眼。
咸毓的身下还流淌着雨水,她忽然伸手剥起了自己的湿衣裳。
“你……”楚蔽一顿。
他还未告知她干净衣裳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