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王妃驭夫记+番外(325)
她声音平静,无悲无喜,仿佛看透红尘喧嚣,淡然若水。
“当初,你是为了我的权势嫁给我的,我很清楚。”
“是。”婉然点头承认,看着他,眸若星辰,“妾身为了权势嫁与您,可并不会因为您没了权势而离开您。”
她说的是心里话。
若是这次之事不涉及朱晖,他没有答应她关于婉乔的请求,他还可以做风光无限的锦衣卫指挥使,婉然面对卫衡时,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跟他离开。
可是,朱晖现在失势了,而造成这结果的人有她,她不能一走了之。
不管交易也好,他天性凉薄也罢,当初他对她,是雪中送炭,即使冲这一点,她就决计不可能对他落井下石。
他对她不够好,可是也没有拳脚相加,殴打辱骂。做丈夫,他很苛刻,少了些温柔体贴;可是他不是坏人,他不应该落得孤苦无依的下场。
朱晖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小妻子一眼,没有作声,目光灼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婉然淡淡一笑:“老爷快去吧,妾身让厨房熬上红豆粥,放多多的糖,等您回来。”
朱晖嗜甜,无糖不欢。
“家里就交给你了。”
朱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他是下午从宫里出来的,脚步踉跄,跪了几个时辰,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了。
“革职”,这是怒火中烧的皇上对他的处置。
还好。
真的还好。
没有人头落地,没有抄家查办,府里还有一碗热气腾腾、滋味甜美的红豆粥在等他。
“老爷——”跟着他的锦衣卫看他模样,有些害怕地喊道。
朱晖翻身上马,大声道:“走,回府!”
而卫衡从朱府出来,一路向西门而去,和等待他的林淮一起,策马扬鞭,去追秦伯言他们,终于在天亮前追上。
“湘涟,你让让,让古大夫替她看看。”
马车停在树林中,天已拂晓,雾气蒙蒙,宁王世子掀开马车帘子对秦伯言道。
他目光不敢往血人一般的婉乔身上看,咬着唇,喉头像哽着什么东西一般。
秦伯言痛惜地看了一眼婉乔,想松开她的手。
婉乔却紧攥着不肯松开。
秦伯言以为她醒了,却发现她双眼紧闭,应该是下意识的动作。
昨晚把满身是血的她救回来,宁王世子从京中找的随车的古大夫替她诊治过了。
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却受了极大的罪。
怕她实在太过疼痛,古大夫让给她灌下了几倍于常人用量的安神汤,是以她至今没有醒来。
古大夫说:“让她睡吧,睡着比醒了强。”
秦伯言侧了侧身,在狭窄的马车里给古大夫让出了点地方。
第420章 爱意深沉
古大夫又给婉乔诊过脉,摸着山羊胡子道:“尊夫人身体底子好,这么严重的伤势竟然没有发烧。不过也不敢掉以轻心,怕是这几天还会高烧。现在也没有丫鬟婆子,秦大人辛苦些,仔细看顾吧。”
秦伯言点头,看着婉乔面无血色的脸,几乎控制不住要流泪。
这一切,他愿意十倍加诸于自己,也不愿意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古大夫下去后,宁王世子让人打来一盆水,亲手递到马车里,让秦伯言替婉乔擦洗。
秦伯言几乎不敢碰婉乔,她身上每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都无声地提醒着他,他是多么失职,没有保护好她。
她该多疼!
用棉巾蘸湿,替她一点点擦干净已经变黑的血迹,一盆水再端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染得通红。
宁王世子让人换水,如此五六次。
婉乔被触及伤口,身体忍不住瑟缩,却紧紧咬住牙关,面容都因为用力而变形,但是除了呼吸重了些,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
秦伯言可以想象出,他的妻子,面对酷刑和非人的虐待时,到底是如何坚强不屈的。
他轻轻摸着她掌心,哽咽着道:“乔妹,没事了,疼就喊出来。”
婉乔却依旧如故。
宁王世子勾起腿坐在马车前,隔着帘子和秦伯言说话。
“湘涟,都是为了我。”
他只要想到婉乔刚被救出来时候的模样,就觉得这辈子都亏欠他们夫妻的,无法偿还。
听出他声音中的沉重,秦伯言道:“与世子无关。是我把我该做的,加诸在她身上。世子,我让祁俊他们留下伺机营救小公子,你为何不允许?”
“他不过是个奶娃娃,皇上只会关押他们母子来要挟我,不会真对他们如何的。”宁王世子不知道对秦伯言说的,还是劝解自己的。“豁出那么多兄弟的命,恐怕也救不回来,就先委屈他们吧。”
秦伯言没有作声,低头看着婉乔。她也是为了保全更多的手下,避免更重的伤亡,才留在最后,惨遭算计。
“而且,”宁王世子脸上表情似哭似笑,“湘涟,我真的不知道,我父王是如何想的。也许对九思来说,现在在我身边,并不比在天牢中更安全。”
世子的儿子叫楚九思,君子九思。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秦伯言听得出他口气中的苍凉,用湿润的纱布擦了擦婉乔干裂的嘴唇,他道:“世子,你去邺城吧。”
舒家定然是帮着宁王世子的。
世子摇了摇头,“湘涟,从小我是在父亲的膝盖上长大的;他亲自与我启蒙,教我习武骑马,我宁愿相信,他有苦衷。我和你一起回甘南,然后等着他的吩咐。”
父慈子孝,定格在脑海之中。虽然已经隐隐觉得愈行愈远,但是宁王世子并不想,自己是先放手的那个。
秦伯言并不赞成他如此做,但是说多了了有离间父子情意的嫌疑,便没有多劝。
宁王世子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便道:“这次多亏了两个人,一个是张梧,一个是任婉然。”
前者想出了主意,技艺惊人,后者从中斡旋,拖住朱晖,对于营救婉乔,都是功不可没。
可惜,都没有跟他们同行。
婉然不肯走有些出乎预料,而张梧本就走不了,他父母岳家俱在京城,不可能跟他们走。
“世子,”秦伯言道,“若真有咱们成功的一日,清算旧臣时,能不能……”
避开朱家和张家。
张梧与他说,不必告诉婉乔他施以援手,恐她还要记人情,多牵挂。
秦伯言自问,这份深沉而纯洁无邪的爱意,自己都未必能有。
他喜欢婉乔,想和她生生世世一起,想到她和别人在一处便心痛难当。
而张梧,明明那么喜欢婉乔,也曾期待一生一世,可是在她嫁人之后,还是能为她以身涉险。
这份恩情,秦伯言记在心里。
婉乔不知道,那就让他来还。
他脑海中回荡着张梧那句话,他道:“秦大人,我不希望二姑娘知道,平添负担,只要她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
这个他从前多少有些看不上的懦弱男孩,已经成长为有担当的男人。
并且,不忘初心。
“湘涟,你当我是我父王吗?”宁王世子打断他的思绪道,“岂止不会清算他们,若有可能,定封官加爵,不负今日相救之恩。”
他差点就失去秦伯言这个兄弟了!
若是婉乔有个三长两短,秦伯言活不了了,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马车辚辚而行,他们走了半天后,婉乔开始发起烧来,而且烧得极高,怎么灌药都降不下来。
秦伯言把易卿留给婉乔的续命丸药给她服下,才算暂时稳住了。
在古大夫的建议下,他们选择了水路。
婉乔在药物作用下,足足沉睡了三天三夜。
之后,古大夫便不肯给她开许多安神汤药,怕影响她脑子,也怕影响伤口痊愈。
在船上的第二天,婉乔醒来,睁开眼睛望着乌篷船顶,感到身体微晃,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