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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18)

作者: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宁长风身上的气息不算温柔,相反很冷冽,像凛冬时节冰雪缀枝头的雪松,每一根枝叶都有棱有角地张开,只是立在那里就足抵傲人风雪。

景泰蓝抱着他的手臂悄悄圈紧了些。

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岩洞,岩石呈黑色光滑状,人走在上面不留神就能摔倒。宁长风站在那块突出的岩面往上看去,距离崖顶约有十数米,其间一棵可供攀援的树也没有,几块只有人半个脚掌大小的岩石孤零零的杵在上面,恐怕脚一踩下去就滚落了。

若不是脚下横生出这一块石面正好接住了景泰蓝,此刻他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上面隐约传来人声,是村民问他怎么样了。

“这可怎么办,小的找不着又搭进去一个大的?”一个汉子凑到崖边往下张望,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软着腿赶紧退回来了。

四面传来兽鸣声,听着像是狼嚎,一行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聚到一起,在各自脸上看到了后悔。

“早知道不该来的,这深山里头哪里我们能来的,平白喂了狼都不知道哩。”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长得贼眉鼠眼,是村里有名的单身汉。

“大华你说的什么话!”宁发林一眼瞪过去,说道:“前两年你老母死了无钱安葬,还是宁哥儿猎得一只水貂解你燃眉之急,如今说出这种话对得起你地下的老母么?”

那个叫大华的男人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在场的人多少受过宁长风的帮助,因而在听到里正要上山找人时都自告奋勇而来,此时只能团团靠近,寄希望于宁长风能自己爬上来。

夜已深,山坳内风声如浪,鸟兽虫鸣声不绝于耳。突然,绑在树上的粗藤动了一下。

张生华一个惊醒,连忙站起,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虚影从崖下跃起,稳稳落在地上。定睛一看,不是宁长风还能是谁?

“这——”同样看到的村民同他一起张大了嘴。

他看到了什么?

宁长风不是爬上来的,他用飞的!

“怪不得能猎杀大蟒……”

张生华喃喃自语,却见宁长风已经解下腰间老藤,单手抱着景泰蓝走了过来。

下山的路上很安静。

也许是被他会飞这一手震惊到,众人像被锯了嘴的葫芦,迟迟没能接受这一现实,看宁长风的眼神也就愈发古怪。

怪不得敢在山里一住就是十几年,怪不得生作哥儿身却高大威猛如汉子……莫不是江湖上某个隐姓埋名的大侠?

他们可听话本里说了,大侠们就是高来高去,脚都不沾地的。

一时村民看他的眼神又夹杂了些敬畏。

宁长风没能注意他们的想法,送村民下山后,他便抱着景泰蓝回到了自己的竹楼。

“小家伙受了惊吓,又一天一夜没吃饭,发热嗜睡是正常的,我开一剂药,等醒了让他喝下即可。”张生华放下药箱,幸好他药箱里常年备着发热的药材,倒也省了很多事。

景泰蓝脸上身上有很多挂蹭伤,小脸上血痕横一道竖一道,张生华也替他一一处理了,感叹这小家伙运气真挺好的,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竟然只崴了脚。

等一切忙完,已经将近子时了,宁长风留他歇下。

顾念着家中妻子,第二日一早张生华便要走,景泰蓝低热已经自行退了,只是还在熟睡,宁长风将他抱起,带着一同送张生华下山。

……

远远地村口站着几个人,宁长风目力好,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谁。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竟想回身避开。

玉婶眼睛也尖,招手喊他:“长风快过来劝劝你夫君!”

宁长风更想逃了。

但张生华这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已经朝那边走过去了。

容衍坐在轮椅上,面容瘦削,唇色浅淡泛白,显然一次落水又加重了他的病情。

“走了?”到得眼前,宁长风也不愿与他对视,撇开脸问道。

“嗯。”容衍轻声答。

随后便再无别的话,急得玉婶在旁边直跺脚。

只有张生华一头雾水:“诶,你要去哪里,我捎你一程。”

“多谢。”容衍朝他欠身,又对宁长风说道:“景泰蓝——”

宁长风抱着像个树濑熊呼呼大睡的景泰蓝:“我会照顾他,不必挂心。”

容衍垂下眼睫,过了一会他才轻轻道:“是我拖累你。”

若不是我,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宁长风神色不动,语气已经冷了:“你是拖累了我。”

一片真心喂狗吃,现在的他想起当初满心满眼都是粉红泡泡的自己恨不得立刻掐死。

“走吧,劳烦了。”容衍对一旁的张生华道。

“哦——好。”信息量略大,张生华收起疑惑,推起容衍的椅子。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宁长风收回视线,抱着景泰蓝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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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这俩谁会先低头?

第16章

景泰蓝醒来时,不知是第几个日夜。

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泛黄的竹制墙壁,他急剧跳动的心脏才逐渐缓下。景泰蓝拍拍小胸脯,告诉自己别怕,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窗外月华如练,宁长风坐在小凳上熬药。

门口的小灶是专门为容衍搭的,药罐也是给他买的,现在人走了,东西还留着。

宁长风把熬好的药汁倒进粗瓷碗里,转头就看到景泰蓝扶着竹栏杆从缓坡上下来,他一怔,接着便说道:“来把药喝了。”

药汤很苦,但景泰蓝没有矫情,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地喝完。

嘴里被塞进一颗糖,甜味儿瞬间冲淡了苦味。

他第一反应却是要吐出来,可自小受到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他拧着小脸纠结了一会,蹬蹬蹬跑上楼数了数糖罐子里的糖,

糖罐子是专门给容衍备的,怕他吃药苦,景泰蓝很懂事,知道阿父每天要喝很多汤药,所以从不主动要糖吃。

这里不比在皇宫,什么都要俭省着来。

看着已经见底的糖罐,景泰蓝忧愁得眉头皱起老高,他蹬蹬蹬又跑下来,一本正经对宁长风说道:“药汤不苦的,阿爹把糖留给阿父吃。”

宁长风搅拌鱼汤的手一顿,语气有些艰难:“你阿父……走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一起生活。”

临走前将孩子托付给他,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但宁长风认为有必要告诉孩子真相。

景泰蓝瞪大眼睛,不明所以道:“阿父去找你了呀。”

“找我?”宁长风心下打了个突,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景泰蓝拉着他走到小溪旁,指着顺流而下的的溪水道:“阿父等了你一天一夜,最后他说等不了啦,怕你出事就扎了个竹筏顺流而下去找你……你没看到他吗?”

景泰蓝拽着他的衣袖,抬起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宁长风浑身僵住,眼神望着潺潺而下的溪水,一时竟有些放空:“他真是去找我的?”

“嗯!”景泰蓝重重点头:“那天下好大的雨,我看到阿父又偷偷咳血了,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他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扯了扯宁长风的衣袖问道:“阿父去哪里了?”

宁长风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他只觉大脑“嗡”地一声,像炸开一片飞雾,往事种种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

原来他冒着大雨下山从来不是想要离开,而是担心他去找他。

原来他等了他一天一夜,自己却赌气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就进了深山。

原来他的身体从来都没好,只是为了不成为他的负累……

而他在玉婶家一墙之隔说的那些话,容衍听到该有多伤心?

思及此,宁长风心口难受得紧,他总要容衍信任他,他自己又何尝信任过对方?

“阿爹——”景泰蓝轻拽他的衣袖,大眼睛里满是希冀:“我们去找阿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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