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35)
“今儿府上太热闹,本宫要是进去了,不是给裴大人添麻烦吗。”这话倒没错,她要去了,场子恐怕不好收拾。
裴安也没否认,直接问道,“不知殿下今日造访,有何紧要之事。”
“本宫不是来讨一杯喜酒,能有什么事?”明阳说完这才回过身来,看向裴安,笑了笑,“说起来,裴大人今日能成亲,还得感谢本宫呢。”
裴安不知她目的为何,没答。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本宫丧了天德,将原本好好的一对鸳鸯拆散,拿来送给了裴大人,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如此般配。”明阳缓缓走到了裴安跟前,笑容更明艳,“你们是美满了,可惜本宫就没那么好的命。”
裴安一笑,“殿下是为了邢大人而来?”
明阳摇头,“殿下能得到我的人,得不到心。”自己说完,明阳都被这话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就是咱们那位硬骨头,痴情种邢大人的原话。”
见裴安的神色明显凝注,明阳眸色一转,继续道,“你以为他能因为什么找死,他还爱着呗,当初本宫抓住那小娘子的身世,以她的安危威胁了他,他才得以就范,如今估计是惹火了,他跳脚不干了,临时反悔,让本宫也落不到好。”明阳提起头,看向裴安的笑容更胜,“你瞧,本宫这造的是什么孽呢,来世肯定会遭报应......”
明阳顿了顿,再次问道,“裴大人说说,是不是应该感谢本宫。”
说完,屋内安静了一阵。
半晌,裴安开口,“殿下说得没错,裴某确实应该感谢殿下,殿下有何吩咐,尽管说,裴某尽力而为。”
明阳倒是有了一丝意外,突然生了好奇,“真爱上了?”
见裴安脸色有些不耐烦了,明阳自知识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陛下要送本宫去北国和亲,已经定下了日子,后日出发,南国通往北国的路,贼寇频出,并不好走,本宫怕路上遭遇不测,看中了裴大人的本事,望裴大人能亲自送本宫一程。”
说完又道,“对了,地牢里的那些人也到流放的日子了吧?陛下估计也会找上裴大人,到时,本宫不介意一起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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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明阳,天色已经擦黑。
裴安没再返回酒席,径直去了后院,刚到院前,便见围了一堆人等着来闹洞房。
国公府只剩他一根独苗,没有兄弟,敢亲近他瞎闹的人,除了此时被王府关起来的赵炎之外,再无第二人。
说是闹,也不敢真闹,一众人只为图个热闹,跟着他的脚步到了新房。
婚房内,主仆三人坐在快一个时辰,先前的那点紧张慢慢地被消磨,眼见就要打起瞌睡了,突然听到外面的声音传来,一下醒了神。
青玉最先反应过来,“腾”地一下从圆凳上站了起来,“小姐,姑爷回来了。”
芸娘也听到了,挺直了身板子。
连颖赶紧去开门,人还没坐到门口,房门便被外面的人挤开,前面一人身上的喜服尤其醒目,连颖忙地行礼,“姑,姑爷。”
裴安脚步跨进去,突然一顿,朝着眼见要涌上来的众人道,“新娘子今儿累了,都回吧。”
这话一出,没人敢再往前,可心里又难免有些失落,临安第一美人,谁不想瞧瞧她穿嫁衣的样子......
裴安同童义使了个眼色,童义立马又掏出了银钱,“来来来,大伙儿图个喜庆。”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裴安一人进了里屋,抬头看到仍盖着盖头,坐在婚床上的人时,愣了愣。
不累?
青玉站在芸娘旁边,见人进来了,忙往边上让开,行礼道,“姑爷。”
裴安点了下头,走向床边,芸娘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脚步越走越近,她刚冒出来的瞌睡劲儿,一下没了影。
目光往下,紧张地盯着盖头下方露出来的一小块地儿。
没人来闹洞房,裴安也没去拿桌上的秤杆,直接走到床前,伸手挑起了盖头的一边,隐约能瞧见了她一片白皙的下颚。
她什么样子,他见过,脑海里也还记得,知道她的容颜不会差。
裴安捏住盖头边角,抬手整个掀开,拂起来的盖头,碰到了她一侧耳铛,只见雪白的一粒珍珠擦着她莹白颈项,摇曳直晃。
裴安原本还带了几分不经意的目光,不由随着那只摇晃的耳铛定了下来。
她面上的妆容并不厚,但她五官绝色,略施粉黛,便能让人忘了转目。
此时她目光微垂,面红如桃,眉眼之间含着一道女儿家的羞涩,昏红的光影中,竟有了一种千姿百态娇媚横生的妩媚。
这副模样,裴安倒没见过。
半天没见他反应,芸娘忐忑地抬起了头。
四目突然相对。
一个眸子含烟,婉如清扬。
一个深眸坠星,面如冠玉。
两人的眼底几乎同时划过了一丝惊艳,痴愣地看着彼此,也不知道谁被谁的美色勾了魂儿,久久不动。
待反应过来,两人面上均露出了一丝尴尬的错愕,又齐齐,匆匆地瞥开了目光。
裴安眉梢轻扬,掩饰了自个儿方才的走神,侧目扫了一眼桌上五指粗的红烛,开口道,“累了一天了,先去洗漱。”
他没想到她会在这干坐一个时辰,就为了等他揭盖头,成亲有多累,他自己深有体会,她怕是昨儿半夜就起来了吧。
话音落了好一阵了,没见到她有动静,裴安又才回过头,见到的便是一张被红晕浇透了的慌张面孔。
见他看了过来,琉璃眼珠如同受了惊,微微一转,吞吐地道,“要不,郎君先?”
桶虽然够大,但也没必要一块儿去挤,她等一下,无妨。
第27章
诚然裴安说让她洗漱,并没有别的意思,此时见她这番满红耳赤,也不难猜出她那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眼神再次相会,其中的意味,彼此心知肚明。
洞房即将要发生的事儿,突然被挑明了出来,便有了几分磨死人的尴尬,原本稳稳当当的心绪,被她这无意间一撩拨,心神竟有了晃荡。
裴安盯了一阵跟前这张羞愤欲死的脸,稳了稳,解释道,“你先去,里面的东西都备好了。”
今儿这新房里的每一样陈设,都是祖母她老人家亲自让人布置。
一个多月前,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来,芸娘喜欢梨花,托了话给他,让他去外面找找花铺,买一些干花瓣儿回来。
临安城内春季一场爆雨,连落了大半个月,梨花树的叶子都被砸没了,哪儿来的花,最后还是卫铭从江陵府过来的商贩手里购来。
既然给她的,她就用。
裴安怕她再害臊下去,转身主动避开,打算去外屋坐一会儿,给她留出空间来,才走了两步,身后便是一声,“郎君。”
往日唤他裴公子时,他倒没听出她有何不对,今儿这一声郎君,突然感心动耳,荡气回肠。
裴安眸子一闪,转过身。
芸娘已经从喜床上站了起来,立在床前,磕磕绊绊提醒道,“合,合卺酒。”两人没饮酒,仪式便没走完。
没走完,就不吉利。
裴安今日统共就饮了两杯酒,一杯敬了外边院子里来凑热闹的临安百姓,另一杯是同御史台的一帮子人饮的。
酒量还行,但他平时很少与旁人共饮。
合卺酒不一样,夫妻二人共饮,寓意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将来可能确实也要难为她如此了,被她提醒,裴安又转了回来,也没唤人过来伺候,自己提起桌上的酒壶,将两个酒杯都满上。
芸娘便已走了过来,乖乖地站在他身旁,头上凤冠步摇碰出了轻轻的“叮铃声”。
裴安拿起一只酒杯,侧身先递给了她,再端起另一只,脚尖转过去,与她正面相对。
自己曾还是个小姑娘,懵懵懂懂之时,芸娘便从大人口中听过一些歌谣,知道成亲的合卺酒,需交臂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