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34)
“自然。”
两个月不见,本已觉得陌生疏远了,此时再听见那道声音,彷佛又找回了往日的熟悉感,脑子里的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
他牵着她,缓缓往前。
到了花桥前,她弯身时,又听到了一声,“小心头。”
—
新娘子进了花轿,红色的车帘一落,边上随轿的人便唱了一声,“起轿。”
一切顺遂。
队伍接上人,热闹热闹地返回,街头的百姓早就候着娶亲的队伍回来,远远瞧见新郎官身后跟着的一顶花桥,顿时激动了起来。
芸娘的耳边早被爆竹声,唢呐,铜锣声淹没,等到了街市,耳边便是沸腾的人潮声。
街边两旁,陆续不断地响起了一道道祝福声,“祝裴公子王娘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新婚大喜,天长地久。”
.....
一声词穷了的,“福如东海,儿孙满堂。”彻底地将大伙儿的情绪带动了起来,笑声充斥着整条街。
芸娘听着外面的热闹,忍不住从帘缝里,往外瞧了一眼,只见到一道道身影从跟前闪过。
偶尔瞥见的一张脸,均是带着笑颜。
她如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这般风风光光地出嫁。
曾经她也幻想过自己将来出嫁时的情景,算计从王家到邢家有多少步路,坐上花桥,会不会还没坐热,就要下轿子了。
今日一切都不同,可她心口,似乎并没有什么遗憾。
反而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心安。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公子的声音,“裴公子,咱们芸娘子就交给您了,还请好生疼爱,往后夫妻同心,和睦相处。”
接着又有小娘子道,“芸娘,咱们裴公子也交给您了,请好好照顾,天冷记得替他添衣。”
话音刚落,马背上的新郎倌儿弯身从旁边小厮递过来的篮子里,掏出了一把糖果,洒向了人群,“放心,定不负所托。”
稳沉的一道声音,不大,可芸娘还是听到了,也不知怎么了,鼻尖莫名一酸,一个晚上没哭,如今泪珠子倒是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芸娘低下头,心底轻轻地道,“裴安,此生嫁你,我也必不后悔,余生必不相负。”
—
接近黄昏,接亲的队伍才回到国公府,又是一波热闹,爆竹声响彻了天。
进府后,接着便一堆的讲究仪式,芸娘一头懵,只管跟着红绸另一端的人走,到了跨火盆时,旁边有嬷嬷扶着她胳膊提醒,“跨。”
拜堂成礼。
高堂上位的位置,仅有裴老夫人一人坐着,芸娘盖着盖头此时也瞧不见人,只恭敬地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芸娘身子转了个方向,朝着向对面的人,目光从盖头底下,瞧着他一方红色的袍摆,缓缓地弯下了身。
“礼成,送入洞房。”
第26章
礼毕后,新郎倌亲自送新娘子到婚房。
芸娘手里捏着红绸,看不见路,只顾着抬步,到了台阶的地方,自有身旁的婆子提醒。
也不记得自己拐了多少个长廊,只感觉自己走了许久,前面的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婆子从她手里抽出了红绸,提醒她跨门槛,她正要抬脚,身旁的人突然开口,“我先去前院,累了你先歇息,不必等。”
芸娘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在说,今儿来的客人应该不少,忙地点了下头,“嗯。”
新娘子进了房间,跟来的几个婆子也齐齐地散去,青玉扶着她坐在了婚床上。
今儿吵了一日,耳朵已经听习惯了,如今房门一关,声音隔绝在外,格外安静。
屋里似乎没人,只有她带来的青玉和连颖。
青玉去桌前瞧了一眼,见上面搁着一壶茶,拿手碰了一下,还是温的,欣喜地道,“主子,要不揭了盖头,先喝杯水。”
横竖姑爷已经发了话。
从早上她涂了口脂后,便滴水未进,芸娘也渴,但规矩不能乱,怕自个儿不小心掀翻了盖头,落个不吉利,应了一声,“算了吧。”
青玉也没再勉强,趁着无人之时,赶紧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
到了一个新坏境,一切都陌生,怕待会儿姑爷回来后,她一头懵,先熟悉了一下房间和东西摆放的位置,“主子,你真不先瞧瞧吗,这屋子好大,赶上咱们之前住的院子了。”
芸娘还没应她,连颖也生了好奇,跟着一道转了起来,一头扎进了后面的净室,立在门边便惊呼了一声,“主子,这浴桶真大,别说是您一人了,就算姑爷一道儿进去,也不会挤......”说完,眸子又是一亮,“这儿还有干花瓣呢,还是主子喜欢的梨花。”
“没想到先前落了那么久的雨,还能晒出这般成色的花瓣,奴婢待会儿给主子洒进下去,保准您出来,周身都香......”
连颖还在滔滔不绝,盖头底下的芸娘,已面红耳赤。
听连颖说完,青玉突然想起了临走前陈嬷嬷交代她的正事,蹑手蹑脚地走到婚床前,低声问,“主子,您会不会?”
芸娘脸上的热潮还没褪去,没反应过来,“会什么?”
二夫人死时,身边没能给芸娘留下一个嬷嬷,只有两个年龄相仿,从小家养的小丫头。
三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姑娘,凑在一起,都是个半吊子,相比之下,青玉还算是开窍一点的,连颖估计比她更木。
嗫嚅了一阵,青玉豁出去了,“您会不会伺候姑爷?”
芸娘坐在床榻上,脊梁眼见地绷了起来。
青玉看出了她的紧张,宽慰道,“不会也不用怕,昨晚奴婢原本拿了画册过去,见您睡着了没忍心叫醒,今儿走之前奴婢特意给您捎上了,要不您临时抱抱佛脚......”
“不用。”芸娘慌忙一声打断。
夜里她捂着被子瞧过了。
全是一幅幅图画,简单易懂。
青玉还是不放心,“主子,奴婢听嬷嬷说了,行了周公之礼才能算洞房花烛,头一夜要是没成,很不吉利,您,您要是实在不懂,待会儿就脱光了往床上一躺,一切都交给姑爷,姑爷肯定会。”
芸娘:......
—
裴安正在前院招待宾客。
今日国公府里面几个院子,席位满座,上到朝廷官员,下到城中富商,只要上府来挂了礼钱,裴安都没让人拦着。
官员的席位在里侧。
满朝文武,无论有没有同他发生过过节的臣子,几乎都到了,即便是看不惯他裴安的行事作风,这种日子,也都将成见暂时搁到了一边。
不来,不就是摆明了要同他过不去?
这种时候,谁也不会让自己先落了把柄,且知道萧侯府也来了人后,心头大多都觉安慰。
裴萧两家在朝中的地位,明显已水火不相容了,即便萧侯爷没来,派了萧夫人能到场,也足以说明,他萧侯爷内心对裴安的忌惮。
萧家都能来,他们这些人,有何不能来的。
俗话说得好,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官场的一套,今儿几乎都搬到了酒席上,个个笑脸相贺,“恭喜裴大人,喜结连理,永结同心。”
裴安也很随和,一一道了谢。
但下肚的酒,并没几杯。
有了裴家三爷的惨痛经历,众人心中自有一杆秤,不敢出言相劝。
裴安这边正聊着话,卫铭突然走过来,凑在他耳边悄声道,“主子,殿下来了。”
殿下。
南国除了明阳之外,最大的殿下才十岁,断然跑不到他国公府来。裴安神色微愣了一下,同跟前的众人说了一句失陪,起身便走去了外面的前厅。
明阳正站在堂内,仰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国公爷裴恒的画像。
英俊神武,裴家的人长得都不赖。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进来,明阳也没回头,笑着道,“恭喜裴大人新婚。”
裴安立在门槛处,看着她,没再往里走,躬身道,“殿下既然来了,怎不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