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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221)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俞宝儿埋首在樊长玉肩头,没听见他的哭声,但齿关龃龉,那一团小小的身形在发抖。

没有了马车,回去的一路只能骑马,俞宝儿受了惊,紧攥着樊长玉的衣摆一直不放手,樊长玉便带着孩子同骑。

别院的守卫已经牢固成了个铁桶,还是被齐旻的人钻了空子,樊长玉思来想去,决定先把俞宝儿藏到军中好了。

纵使齐旻再能耐,总不能在军中也进出恍若无人之境。

她这头刚进军营安置好俞宝儿,唐培义那头就派人来了,说是有事叫樊长玉过去一趟。

樊长玉知道今日血衣骑出城这么大的动静,唐培义那边肯定是不好瞒过去的。

谢征走前说,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可以说动唐培义拥立俞宝儿,但现在明显还没到那地步。

樊长玉一时间也头疼,不知该不该告诉唐培义俞宝儿的身份,她用处理好伤势再过去的理由打发走唐培义的亲兵后,唤来医女阿茴帮忙处理后背的伤口。

阿茴给她上了多久的药,就掉了多久的金豆子,弄得樊长玉很是不好意思,一直宽慰对方说自己不疼。

阿茴却道:“都尉是女丈夫,有泪不轻弹,但这些伤,阿茴见了都疼,阿茴这是替都尉哭的。”

樊长玉哭笑不得,但因为阿茴包扎得格外细致,她整个上半身纱布一缠,瞧着都快半身不遂了,想到马上要见唐培义,她便也没提出重新包扎。

等樊长玉躺在担架上,由两名亲卫抬去见唐培义时,还把唐培义吓了一跳。

他连坐都坐不住了,直接走到担架旁来看樊长玉:“樊都尉这是怎么了?”

樊长玉一脸恹恹:“城外匪患严重,末将出城剿匪,不慎摔下了山崖。”

唐培义叫樊长玉来,是想问她出城干嘛去了,眼下她主动交代了,哪怕是睁眼说瞎话,顶着这一身伤,唐培义也不好跟审犯人似的多问,只道:“年前蓟州就剿过一次匪了,还有那般能耐的匪类,将樊都尉都伤成这样?”

樊长玉白着脸道:“山上地势复杂,一时不慎摔的……”

说着还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唐培义只得大手一挥:“行了行了,快些回去养伤!你这娃娃也是轴,受了重伤派人知会一声就是了,还叫人抬过来,转头这军中上下还不知怎么议论我呢!”

樊长玉躺在担架上虚弱拱了拱手:“末将告退……”

她是个不擅说谎的,因为心虚,都不敢看唐培义。

唐培义吹胡子瞪眼:“别整这些虚礼了,赶紧给我滚回你自己帐中躺着去!”

被抬出中军帐,樊长玉才悄悄松了口气,今日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第126章

层层纱帐阻隔了视线,漂浮在空中的龙脑香熏得人昏昏发沉。

这味道俞浅浅并不陌生,整个后背似被劈裂了一般痛,她伏在柔软的床铺间没动弹,双眸瞌着,黑睫低垂,仿佛还在昏迷中。

房中人阴冷低沉的话音传入她耳膜:“人被谢征劫走了?”

半跪于几案下方的影卫冷汗涔涔抱拳:“武安侯的人趁我等同魏严驯养的爪牙交手之际,劫走了孟家旧部,还请殿下责罚?”

“咔嚓——”

细微的裂痕声响起,是齐旻捏碎了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

他半张脸逆着光,刀削斧凿似的五官在暗影中更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阴沉,他缓缓抬起头来,慢悠悠开口:“失手了?那你还活着回来见我做什么?”

四下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一滴汗从那名影卫额角坠落在地,他慌忙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齐旻:“属下从魏严私牢中劫出孟家旧部时,向其表明身份,对方给了属下这东西。”

隐匿于房内暗角处的另一名影卫上前,拿过了跪着的影卫高举过头顶的物件呈给齐旻。

其物一寸来高,三寸来长,通体漆黑,形如虎豹,其间刻有古朴的铭文,正是半面虎符。

齐旻从虎符的铭文上辨出了这虎符的来历,长眸微眯:“这是十七年前的常州虎符。”

大胤律法,一地一符,只有从朝廷取来了另一半虎符,才可调动当地州府的军队。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名影卫,“孟家旧部说了什么?”

那名影卫心知自己的性命的保住了,连忙回话:“他求殿下替孟老将军洗刷冤屈!”

齐旻眉梢微抬。

床榻间的俞浅浅也绷紧了神经支起耳朵细听,外边却突然再也没有传来谈话声了。

齐旻抬手示意影卫禁声,听着隔了层层帷幔的床榻上传来的颤抖呼吸声,唇角似勾非勾,他忽而道:“你下去吧,玄翦那条臂膀,由你去断,伤了的孤的人,总该长些教训。”

俞浅浅听得心惊胆战,直觉告诉她,齐旻口中的玄翦,便是要杀宝儿的那名影卫。

跪在外边的影卫什么也没多问,只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俞浅浅听到了房门合上的声音,她不知道齐旻为何不让那影卫继续说关于锦州一战的真相了,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听到那低沉的脚步声朝床榻这边走来时,俞浅浅连忙装睡。

层层纱帐被撩起,挂到了一旁的金钩上。

俞浅浅哪怕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床榻周围的光线骤然明亮了许多。

床榻矮下去了一块,她猜测是齐旻坐到了床边。

哪怕没睁眼,她也能想象那人毒蛇一样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视的样子,她浑身本能地绷紧,掩在被褥底下的指尖都快攥得发白。

她努力装睡,殊不知坐在床边的人看着她黑睫止不住轻颤的样子,讥诮勾起了唇角。

她后背有伤,上药后,齐旻连衣物都没让婢子给她换,银红的软烟罗被褥间,她赤.裸的半个背部雪肌细腻,那道狰狞的刀伤更添了几分凌虐的美感,好似一朵被人揉坏的娇兰。

齐旻看着竭力装睡的人,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大了些,伸出苍白微凉的手抚上她背脊。

果然下一刻就见俞浅浅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俞浅浅自知是装不下去了,掀开一双水眸冷冷扫向齐旻:“把你的手拿开!”

齐旻非但没收回手,反而还顺势钳制住了她下巴,慢条斯理问:“不装睡了?”

俞浅浅恍若被毒蛇咬了一口,嫌恶道:“不装怎么听到你们的密谋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杀,真不知那些人效忠你什么,他们就不怕你有一天也要了他们的命?”

齐旻松开了她下巴,无所谓一扯唇角:“你气我要杀那小贱种?”

俞浅浅眼底浮现怒色,他却突然凑近她,冷漠又讥诮地道:“你和他都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不没动他么?你带着他跑了,还落到谢征手里,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谢征能挟他令诸侯吧?”

俞浅浅不说话,脸色却白了几分,依旧一脸怒容盯着齐旻。

齐旻瞳色凉而冷,仿佛真是蛇类的一双眸子,他薄唇近乎贴到俞浅浅耳际,恶劣道:“不是我要杀他,是你在逼我杀他。”

他退开些许,欣赏着俞浅浅不知是因害怕还是愤怒而微微发抖的样子,怜悯出声:“浅浅,真正差点害死那个孩子的,是你自己。”

“你胡说!”俞浅浅愤怒道,因为情绪激动牵扯到后背的伤口,她面上透出几分痛苦,脸色也更白了几分。

齐旻微微皱眉,收敛了那一身讥诮,扶住她肩膀,“别动,当心伤口又裂开。”

俞浅浅额前疼出了冷汗,却突然嗤笑道:“齐旻,你干脆把我一起杀了好了。”

齐旻攥住她肩膀的十指骤然收紧,指尖几乎要陷进肉里,他阴沉同俞浅浅对视了几息,道:“我不会杀你,你也舍不得死。”

他松开俞浅浅,顿了顿,又缓和了语气:“你要是喜欢孩子,我们将来还会再有的,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那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来得不是时候。”

俞宝儿是作为他的替代品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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