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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纨绔不读书(45)

严姑娘不敢受礼,连忙避了还礼,只是听到这要求后愣了愣。

“这个自然可以。”她迟疑道,“可能要费两日功夫,我也不知道婉君姐姐在哪儿,需要打听一下她的行踪。”

“哦?”齐鸢惊讶了一下,“婉君姑娘还四海为家吗?”

严姑娘又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齐公子说笑了,婉君姐姐平日只在馆舍里。只是最近她一直在陪谢大人。对了,齐公子不是认识谢大人吗?”

谢兰庭?这厮还没走呢?

齐鸢心里犯嘀咕,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外面一阵吵吵嚷嚷:“放榜了!县试放榜了!”

有人质疑:“怎么可能?这才两天就发榜了?”

“县衙已经贴出来了!”其他人边跑边喊,“快去看啊,再去就晚了!”

船工和船娘也纷纷站出去看,齐鸢也朝外探头瞧了瞧。

岸上行人匆匆,不少人都往县衙跑去,湖边停着的花船里也窜出几个人,有的甚至衣衫不整,边走边整理,路过齐鸢这边时还冲他嘿嘿一笑,一脸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猥琐。

齐鸢心里十分惊讶,按照这次的儒童人数看,洪知县至少要看三千份答卷吧。两日?怎么能看得完?

他自己觉得疑惑,一想即便是真的,自己现在过去也挤不到前面,因此仍回船舱跟严姑娘说正事。一是叮嘱对方避开谢兰庭,让自己与婉君姑娘单独见面。二来嘱咐她不可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张如绪。

严姑娘一一应了,这边正聊着,就听外面又有人粗着嗓子大喊。

“少爷中了!少爷快出来!”

常永是天天去蹲榜的,今天县衙张榜时他第一眼就瞅见了,只不过齐鸢的位置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又抓着旁人问,才知道那个位置就是第一的意思。

少爷竟然中了案首?!扬州第一小纨绔竟然中了县试案首?!

常永又惊又喜,急急忙忙跑来报信,路上遇到孙大奎,后者死活不信,常永只得拉着孙大奎又跑回去看了一遍。谁知到了地方才知道孙大奎不识字,气得他一路骂着孙大奎赶紧来找齐鸢。

湖边的船只大同小异,常永等不及钱福指认严姑娘的船,干脆让孙大奎站在岸边大喊:“少爷!少爷你中了!少爷你中案首了!快出来啊!”

孙大奎嗓音粗犷,这一嗓子下去,各船只上又呼呼啦啦地钻出来许多人。

有不少人不等钻出来就着急大声问:“果真中了?”

孙大奎听见有人问,也胡乱答:“中了!少爷中案首了!”外面“嗡”的一下热闹起来。

齐鸢从船舱出去,抬头见孙大奎在岸上乱喊,简直哭笑不得,赶紧让船靠岸,跳上去跟常永确认:“确实是案首?”

常永道:“确实!真真的!圆圈中间最大的那个,第一个!”

他们几个都兴奋地手舞足蹈,齐鸢却只是浅浅地笑了下,打算去告诉褚若贞。

“第二是谁?”齐鸢边走边问,“是何进?”

常永啊了一声:“小的没注意。小的只看少爷的名字了。”

孙大奎却道:“不是他。”

常永讶然:“你又不认字,你怎么知道的?”

“何进是俩字,”孙大奎粗生粗气道,“第二个人是仨字。”

齐鸢突然停住,好奇道:“三个字?”

洪知县对治下的生童心里是最清楚的,何进是原定的案首,被自己碾压乃是因为自己是还魂的异数,怎么还有别的异数?

常永莫不是看错了吧,难道自己不是案首?

他心里疑惑,转身跳上马车,对孙大奎道:“走,去县衙看榜。”

第28章 孟大仁作

县衙张榜处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齐鸢跟三个家仆赶到时,人群已经躁动起来, 有人大声喊着要求知县磨堪卷宗, 严惩舞弊者。

县试的前十名考卷已经跟名次同时贴出,齐鸢虽然挤不到前面去,但一听众人沸议也知道自己是案首了, 因为他们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个。

齐鸢怎么可能考得中?甚至还得了案首?

这其中一定有异, 那文章肯定不是他写的!

齐鸢对此种非议倒是不怎么在意,文章是自己写的, 自己前后左右都无人, 抄也没得抄, 聊也没得聊。如果是考前请人代写, 那得是押题或者事先知道考题, 那样需要自证清白的就是洪知县了。

洪知县最为爱惜声誉的,这种事自然让他去操心。齐鸢现在比较关心的第二名是谁。

现在众人群情激奋,都当齐鸢是舞弊中试的。齐鸢也不傻, 见县衙门口没几个衙役,这时候钻人堆里岂不是招恨吗?干脆只派常永过去看看情况, 自己则带着孙大奎和钱福上了街对面的酒楼。

酒楼的小二认得齐鸢,忙笑着迎上来:“小的恭喜齐案首!齐案首,还是二楼雅间?”

一楼大堂里的人闻声纷纷回头朝这边看过来,神色怪异。齐鸢只当没看见,对小二道:“要个临街的, 上壶好茶。”

小二应下,一路弓腰引路一路高喊, 另一边跑堂的立刻应和起来, 大声赠菜, 不多会儿的功夫,蛋黄糕、乌梅羹、冰糖火腿,红袍虾等便摆了满满一桌,因是春末,冷热碟各半。粗粗数着也得有三十多样了。

原来这也是周围酒楼的规矩,新案首在发榜后先去谁家,便意味着将好彩头带给谁,酒楼便会给案首赠菜。只不过一般都是赠几样甜点,上两壶好茶,唯独齐鸢因经常光顾这些地方,本就得各处老板喜欢,这下他得了案首,老板便干脆赠了整整一席的东西。至于那些生童的议论,跟他何干?

这下便连钱福和孙大奎都面色泛光激动起来,他们齐府的人虽然有钱,但何时被这样当成上宾招待过?齐鸢也觉好笑,招呼俩人一起坐下,边吃边等常永。

不多会儿,楼下似乎又来了不少人。

齐鸢倚窗看着不远处的县衙大门,就听有人正踩着楼梯噔噔往上走,边走边道,“那齐家的草包定是使了什么法子!气煞我也,知县大人明知他作弊为何还要取中他?”

另一人道:“汪兄慎言,洪大人只是考官,如何能知道他是不是作弊?”

齐鸢挑眉,听出来后面这个正是何进的声音。

这几人大概刚进门,并不知道自己就在这,讨论得倒是很热闹。

姓汪的同伴尤其愤愤不平:“洪大人如此,简直是羞辱我等读书人。那两篇文章我看过了,若是齐鸢有这本事,早就高中举人了!为何年年县试都考不过?别说他是出了名的草包,便是寻常的儒童,年纪还比你小呢,如何能写出那番文章来!我看他定是找了乃园里的人给他捉刀!”

“齐鸢这个必然有问题。那卷子定是旁人写的无疑了。”另有一人道:“但我纳闷,第二篇怎么回事?孟大仁的文章看起来格式都不对吧?”

“就说这次县试有问题!说是没有内通关节谁信?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姓汪的继续道,“何兄,你如今孤身一人,还要照顾幼弟,不好得罪知县大人。我等却是不怕的,这事我们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他说完迫不及待又转身下楼,齐鸢在楼上瞧着,见这姓汪的竟是个方巾襕衫的秀才。汪秀才路遇另一批怒气冲冲的考生,跟那几人叽叽咕咕说了几句,随后举着胳膊一指,一行人又冲县衙张榜处去了。

县衙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齐鸢又听着隔间的动静,另一个同伴正安慰何进不要伤心,俩人低声交谈,完全没有下去掺和的意思,不由心里冷笑。

就姓汪的这样,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傻的?

纠结生童在县衙闹市,不管这次县试有没有问题,这样都少不了一顿训斥的。更何况汪秀才不知道桂提学还没走吗?洪知县是不能拿他这种有功名的生员如何,但桂提学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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