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129)
却没想到,帝休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一副不愿离开的模样。
其实他对当年那个喂养过自己一段时间的人印象已经不太深了,那时他太虚弱,灵智散了大半,看到的她这是一个虚影。
此界天道崩坏,他作为天道的化身,也相应的虚弱而弱小。
他一直都知道的自己的使命,要找到一个能够重整崩坏的天道,令此界天道法则重新归位的人出现。
他也知道,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她无法现身,而是被困在某处,且只余肉.身,灵魂不在。
那时他对自己这个未来的主人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准备接受自己的宿命去找到那个人。
于是便是冗长的等待。
直到她的灵魂也出现。
他找到了她的灵魂,那时只当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
现在却觉得,他好像找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任平生含笑看着帝休在自己掌心蹭来蹭去,感觉他的样子不像一棵树,更像一只小狗。
如果心情能够具现化的话,现在帝休身后一定有一只尾巴在欢快地摇来摇去。
任平生忍不住掩面,遮住自己难得露出的一丝真心实意的笑。
和他待在一起,似乎真的不用想太多复杂的东西。
……
到第二天破晓时分,任平生将制作好的符墨分别装入几个不同的玉瓶中。
她做的最多的是一瓶朱砂红的墨,名为赤练墨,能够激活符纸上的灵力,完全发挥出一张符的效用,是当下市面上流通的普通符墨的加强款。
余下两瓶墨,分别是碧绿色和银白色。
碧色那瓶名为疏影墨,用这种墨写下的符,可以保存百年时间而符力不减。
最后那瓶莹白色的墨,气味有些清苦,质地也很是粘稠,其实并不像墨,但确是任平生刚才制作的墨中最珍贵的一种。
她用完了帝休带来的所有的天星草,也只从里面提取出了三滴天星草乳化的芯液,制成这小半瓶飞鸿墨。
这个墨只有一个作用。
可以让她越境画符。
她现在金丹境大圆满的修为,只能画四阶符箓,若是以秘法强行提升境界,也能勉强画出五阶符箓。
可秘法到底容易自伤其身,她轻易不愿动用。
若是用这瓶墨,至少可以让她画出五阶…甚至六阶的符。
任平生吐出一口郁气,低声道:“可惜了,自然乳化形成芯液的天星草太罕见了。”
帝休当即请缨:“我和梦微山的灵族很熟,我帮你找。”
……
翌日,和往常一样,天衍一群弟子同时去到任务堂领取驻守的任务。
任平生还是帮同门抢到了最好的位置,自己却选择了一个人们避之而不及的最危险最狂暴的风暴口。
她对云近月道:“大师姐,我近日有所收获,打算在风暴口处修炼,不用担心,若我不在驻地,亦不用寻我。”
对上云近月的目光,任平生低声道:“我想试试在风暴口修炼能不能助我一举突破元婴境。”
云近月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问她紫府尚未愈合要怎么突破元婴境,而是应下了:“你放心,不会让外人打扰你。”
倒是太史宁,在任平生独自去往风暴口后,看着天衍这群人,奇道:“咦,今日怎么不见卫师兄?”
谢莲生解释道:“卫师弟跟我说近来心有所感,打算闭关破境,暂时不去任务堂了,让有任务帮他代一下。”
众人便也没有生疑,只有傅离轲眉头微皱,似有所感地向着天衍驻地的方向回望一眼。
等到一群人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角落里身着简单的月白长衫的卫雪满才从阴暗处现身。
他换下了几乎不离身的天衍道袍,只穿了自己的衣服,深深地凝望了逐渐远去的同门一眼,轻阖上眼,转身离去。
因着知道卫雪满在闭关破境,一连几日都无人打扰他。
直到第五日,傅离轲阴沉着脸在谢莲生的“诶诶诶你干什么,别打扰他”的声音中,一脚踹开了卫雪满的房门。
那里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傅离轲脸色更难看了些,他走进卫雪满的房间,只感觉到一片清寂。
桌上放着一封简短的信。
【家中有事,我回沧州了,具体事宜不便告知,不告而别,我很抱歉。
帮我向师尊请辞,卫雪满自今日起,自请离宗,不再是天衍弟子。】
众人看着这封信,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时,任平生在风暴口,刚在狂乱的风暴之中从虚空冲出来。
她原地调息了一阵,第十三次尝试进入到虚空深处去。
沧海横流
第74章 两生之花
风暴口的罡风太烈, 设置不了云台,任平生精疲力尽地从虚空中逃出来,只想找个能让她躺一躺, 平复一下气息的地方都找不到。
她十指掐诀,凌虚盘膝而坐,开始调息,刚沉浸到修炼中,就感觉某种无形的力量将自己托起, 让她能够稍有喘息之机。
任平生睁开眼, 发现是神树的树枝将自己托起,也不知帝休用了什么方法,让树枝在空中形同无物, 外人根本无法发现。
帝休从她的衣兜里探头出来,单薄的纸片身子冲她摆了摆手,惹的任平生有些忍俊不禁。
调息结束后, 任平生掏出纸笔, 开始记录上一次进入虚空的情况。
“第十三次, 入内一个时辰,并未找到虚空壁障。”
此前的十二次, 无一例外,全都是这个结果。
虚空是个非常神奇的存在,三千世界的界域在此处交汇,为了保证界域与界域之间不会互相触碰, 虚空在每个世界的外围都有一层壁障,防止三千世界通过虚空互相影响。
而她的身体穿透了虚空在大荒的壁障, 被放置在虚空的最深处。
那里只有无穷无尽的虚无, 数不清的迷乱物, 轻易就能够将人撕碎的风暴,能够吞噬灵的混沌,以及…最为麻烦的时序流。
哪怕是曾经的她也不敢轻易去到那里,但现在为了找回身体,她却不得不闯上一次。
任平生停笔,自语道:“她当初将我的身体送到虚空中保护起来的时候,或许也没有想到千年后我会弱到连虚空深处都难以进入。”
纸片帝休从口袋里爬出来,趴在她肩膀上,低声说:“我觉得,她应该预见到了这一天,但她相信,哪怕很危险,但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身体。”
在进入虚空之前,任平生问过帝休,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虚空的哪里。
帝休想起了很久远的回忆。
“我当时也只是刚启灵智,对于那时的很多事情记得都并不真切,但对那件事情印象却很深。”
帝休轻声说:“虽然那时我还很弱小,无法承担起天柱之责,但却能隐约感受到大荒界域。那会儿全天下都乱作一团,有能力深入虚空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灵魂离体的躯壳,一路很是凶险。
若她将你的身体放置在虚空壁障之内的话,大荒界域应该能够助我感应到你身体的存在,可当时的我完全感受不到。
我的记忆停留在她穿过虚空的壁障,进入到虚空最深处,在哪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她在虚空深处做了什么,但当她回来的时候,就只有她自己,没有她一直带着的躯壳了。”
任平生听着帝休讲述曾经发生的那些她不知道的故事,思绪有一瞬悠远。
她能猜到在最后那段日子素光尘心里在想什么,又为何要这么做。
也正因为她能猜到,才觉得可惜。
阵法师都擅推演之术,素光尘是古往今来最好的阵法师,于推演一道上,自然是超乎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