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128)
任平生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房间里,帝休又把自己变成了纸片大小,但还是被阵法网住,圈在桌面上不得动弹。
帝休站在桌面上,试图透过阵法的缝隙去够她挂在一旁道袍的衣角,但纸片人不过巴掌大,哪怕踮起脚来也还是差了那么点距离,挣扎了一会儿,帝休干脆不动了,站在阵法的罗网中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等她回来。
她眼底的沉色被驱散,心情一下轻松了不少,推门而入。
听到声音的瞬间,帝休挺直肩膀,正襟危坐,试图表现出哪怕我被你的阵法困住了但这并没有让我很头疼很为难的模样。
任平生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低笑道:“你跑来干什么。”
她语调略带玩味,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桌上巴掌大小的纸片帝休,坏心眼地不帮他解开阵法,而是任由帝休被困在桌上。
帝休直勾勾地望着她,肩膀动了动,示意她给自己解开。
“用人型闯过了我设在外面的第一道阵法,但没想到被房间里的阵法困住了,想变成纸片人来脱困,结果没想到这个阵法连纸片人也不放过,没有任何的缝隙。”
任平生垂眸,瞥了眼外面的天色,意味深长道:“眼下正值黄昏,现在这个时间偷偷潜入我房间,我是不是可以说一句你居心不良。”
帝休眨了下眼睛,认认真真道:“居心不良是什么意思,你们人类的很多词我都不太懂。”
任平生眯眼看过去,若是旁人对她说这话,她定是不信,但说这句话的人是帝休,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她低笑了声,屈指在纸片人帝休的脑袋上轻敲了下,阵法应声而开。
纸片帝休抖了抖,唰的一下重新恢复成人型,然后广袖一振,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灵植,比她刚才换到手的还要多,几乎囊括了梦微山连绵起伏的山域之中所有灵植的种类。
任平生愣了下,眉峰一挑:“什么意思,你知道我要什么?”
帝休点点头,并不避讳,直接道:“我听得见。”
“只要进入群山之中,这方圆千里内所有的声音我都听得见。”帝休专注地看着她,“我能帮你找到的灵植,比他多得多。”
房间不算大,他把这些都摆出来,几乎沾满了所有的空间,让她只能在缝隙间行走。
任平生看着被帝休堆得慢慢的灵植,不置可否,拂袖将它们全都收到芥子囊中,勾了勾手指,示意帝休过来。
“我是需要这些,你做的很好。”
听到后半句时,帝休眼睛一下亮了,他依言靠近了些,看着任平生的动作,非常自觉地把脸伸到她手边。
任平生顺势揉了揉他触感极好的发丝,听见帝休兴奋道:“那…是不是可以有奖励。”
任平生斜觑他一眼,轻笑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帝休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他不解道:“奖励,难道有很多种吗?”
他顿了下,又道:“我只知道一种。”
“哪种?”
帝休碧色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就是你上次给我的奖励。”
任平生愣了下,终于想起了她上次随口说的“奖励”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眼角微弯,将帝休的衣领拽着,往下扯了扯,示意他低头。
帝休迫不及待地躬身靠近她,感受到任平生的呼吸扫过自己的额头,脸颊,温热的呼吸让他觉得有些痒,让他忍不住想再靠近些,却感受到任平生攥着他的力度突然加重,将他又往下带了几分。
原本任平生的呼吸靠近他的眉心,现在却在他唇边浮动,呼吸轻轻的,让他想起了羽族最柔软的羽毛轻轻在他颈边搔过的感觉。
他们靠得很近,任平生的唇离帝休只有一厘之差,却并没有碰上去,而是抬眸,将将帝休的恍神和沉迷都收入眼底。
她没有再进一步,而是保持着这样微妙的距离,轻声道:“你说的,是这种奖励?”
帝休不知为何自己此刻声音会变得如此低哑,他启唇,嘴唇嗫嚅了下,最终只是低沉地“嗯”了声。
这好像和上次的奖励又不太一样。
但他还是很喜欢。
不,应该是更喜欢了。
帝休看着任平生的唇瓣,是自然的淡粉色,像春日时他身边绽放的花。
但他觉得,那些花瓣一定没有她的唇瓣柔软。
他忍不住低头,想要距离她的呼吸再近些。
其实他也不明白这个动作代表的意思,只是此刻,他很想这样做。
于是他就这样做了。
但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紧紧攥住向后拉扯,控制着他无法向前半步。
任平生平日里清亮的眼泛起一丝幽光,声音兀地有些低沉,她勾了勾唇,眼底却没什么表情,反手用手背拍了拍帝休的脸,轻声道:“可这次没有奖励。”
话音刚落,任平生就看见帝休的眼睛暗了下去,原本通透的碧色现在泛着幽深的暗绿。
就像一根神采奕奕花枝招展的树被暴晒一日,叶片都没精打采地耷拉了下去。
帝休失落道:“好吧。”
他忍了忍,没忍住,又问道:“为什么?那要怎样才能有奖励呢。”
任平生缓声道:“因为,我不喜欢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时时刻刻注视着。”
被天外的一双眼睛注视着就已经够了,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哪怕知道这只是帝休的天赋能力,他并非有意,而是无心,她仍是不喜。
帝休眸光熠动,良久,郑重道:“好,我记住了。”
他正想追问他第二个没有被回答的问题,耳畔传来任平生的轻笑。
“至于你以为的奖励,那并不是达成某个条件后才能得到的东西。”
帝休感觉到自己的唇被微凉的指尖点了点再拂过,带起一阵麻痒。
“那是因为我喜欢,所以愿意给你的东西。”
帝休感觉心里有某种情绪呼之欲出,但他却形容不出来,憋得有些难受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胸膛深深起伏着。
任平生随意找了个炼丹炉,点亮火光后,随心往里面扔进去不同的灵植,将其炼化成液体。
一时间,房间里很是安静,只能听到火光烧到空气中的杂质发出的噼啪声响。
一派寂静之中,任平生的声音让帝休制住了焦躁的步伐。
她问:“你一直在等我吗?”
帝休一下站直了,因为对她有所隐瞒,心里那点心虚又冒了出来,凑到她跟前,睁着清亮湿漉的双眼看着她。
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语言,任平生便再度平静地开口。
“是谁让你等我的。”
“你确定,你等的人是我?”
一连两个问题让帝休更慌了,他不再在意语言,而是直接道:
“没有别人,是我自己感受到的,从你再度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
任平生的手虚拦在帝休的后颈,帝休很自觉地往后靠着蹭了蹭,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可以让他完全在任平生的掌控之中。
又或是,他意识到了,但根本不在意。
“我很确定,我要等的是你。”
帝休抿唇,犹豫了片刻,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安地说:“虽然你可能不喜欢,但我已经知道了,你要去找你的身体。”
“我知道在哪里,让我跟你一起去。”
任平生不答,眸光晦暗而幽深:“我肉.身不再,藏身在这具躯壳中,你怎么认出来的?”
帝休摇头,声音温缓如流泉。
“我认得你的灵魂。”
任平生目光滞了一瞬,终于松动,控制着帝休后颈的手撤开,呼吸也放松下来,出现了帝休熟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