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大美人[七零](50)
只有时蔓,她见小女孩抽泣哭着,快不能呼吸,便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小妹妹,你在哭什么?”她从提包口袋里掏出碎花手帕,动作很轻软地给小女孩擦眼泪,告诉她,“女孩子总是哭的话,会变丑哦。”
小女孩懵懵懂懂抬起头,看到仙女似的大姐姐出现在自己面前,嘴巴一瘪道:“大姐姐,我的皮球被哥哥抢走了。”
她指向身后的地下通道,“他跑到这里面去了,我害怕,不敢进去。”
“这样啊,没关系,我陪你进去。”时蔓朝小女孩伸出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乐乐。”小女孩回应着,伸出她小而瘦的手,放在时蔓的掌心。
她太矮了,时蔓要牵着她,就只能微低着腰,两人走进地下通道的身影被外面几个游人看到,都露出见了鬼的惊骇眼神。
第一次看到真有人进这里。
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和一个那么丁点大的小女孩。
胆子也忒大了。
地下通道又长又黑,仿佛望不到尽头。
小女孩有些害怕,几乎贴着时蔓的大腿在走。
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有人在拍皮球,裹杂着奇怪的声音飘出,像鬼哭狼嚎,很吓人,传说这里头有鬼,所以来公园的人从来都不靠近这里。
入口处的光还能依稀照到这里,能看到一个小男孩正在对着墙壁拍皮球,这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但时蔓在梦境里被凌振一身凛冽正气熏陶那么久,早已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
她走过去,直接将小男孩的皮球抢过来。
仗着自己是大人,腿长手长,她很轻易就拿到那皮球,小男孩掂着脚,跳起来,都抢不回。
他努力几下,开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抢我的球!有人抢我的球!”
时蔓也不客气,白他一眼,“怎么,就准你抢别人的球,不能别人抢你啊?”
小男孩愣了愣,继续哭,“就可以!就可以!奶奶说我是小霸王,想要什么都可以!”
小女孩抱回皮球,奶声哭腔说话,“这是爸爸给我买的皮球。”
“爸爸没良心,就给你这赔钱货——”小男孩话没说完,就被时蔓拎了起来。
他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只剩四肢在空中慌张挥动,“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怎样?”时蔓眯起眸子问他,“以为就你力气大。”
“你欺负人!”小男孩嚎叫着。
“欺负你怎么了,以为就你可以欺负妹妹?”小男孩也就五六岁,时蔓拎他简直轻轻松松。
小男孩昂着头,据理力争,“我没有欺负她!奶奶说了,她的都是我的!”
“你这什么歪理,她是她,你是你。”时蔓教训他,“你想玩皮球可以,找妹妹借,不然你这就是抢劫知道吗?要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小男孩也并非天不怕地不怕,听到警察叔叔,他瞬间就变乖了。
被时蔓放在地上后,老老实实低着头,也不敢再伸手去捞皮球,但嘴里还嘟囔着,“奶奶明明说她是赔钱货,什么好东西给她都是糟蹋,皮球就应该我玩儿!”
时蔓直接敲他脑袋,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听你奶奶瞎说,妹妹怎么就赔钱了?”
小男孩张开嘴,说不出来。
“妹妹怎么就糟蹋东西了,倒是你真糟蹋,看皮球被你玩得多脏。”
小男孩更加反驳不了。
时蔓重新将他拎起来,扔到通道外面去。
“男孩子天生比女孩子力气大,不是让你抢她东西欺负她的,而是用来保护女孩子的,懂吗?”
小男孩似懂非懂站在通道口,听着自己从未听过的理论,怔怔仰头望着时蔓。
小女孩忽然扯着时蔓的裙角,“姐姐,你可以带我去找爸爸吗?”
“你爸爸?在哪?”时蔓回头,神情瞬间比刚才温柔。
小女孩弱弱地指了指通道深处,“爸爸在里面。”
时蔓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
小男孩再次震惊,他也很想去找爸爸,但他很害怕,只能大声说:“里面有鬼!”
时蔓问小女孩,“你怕吗?”
小女孩明明很怕,但她抱紧皮球,摇摇头,“想见爸爸。”
时蔓弯起唇角,“好,我带你去找爸爸。”
说完,她扭头朝小男孩弯唇挑衅地笑笑,故意打击他,“看吧,女孩子比你勇敢多了。”
时蔓牵着小女孩,走进长长的通道深处。
一大一小背影都瘦瘦的,消失在阴影处,估计今天在小男孩心里,会留下一辈子难忘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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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蔓将小女孩牵得很紧,但没想到小女孩真的很勇敢。
出乎时蔓意料的是,走到尽头,这里竟然悬着一盏黄黄的灯——音乐声在缓缓流淌。
这便是通道外听到的奇怪声音,明明是一支动人的乐曲,但经过狭长的通道和风的影响,就变得不一样了。
一位中年人正沉浸在他的音乐里,他抱着吉他,手里握着一支削得很短的铅笔,闭着眼弹奏,再睁开眼在纸张上修改。
时蔓已经被震到了,她听过这段音乐,在梦境中。
这会是两年后火遍全国的一首歌,别说她,就是大街上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能闭着眼哼唱的程度。
她看着眼前男人胡子拉碴的萎靡样子,很难想象这支以后家喻户晓的歌,会在这样一个晦暗狭小的地下通道诞生。
也很难想象以后他的海报将会张贴在大街小巷,他剃去了现在的胡子,展露出一个三十岁男人最有魅力的成熟年纪。
她有了一丝未卜先知的震动,又觉得好虚幻。
说实话,时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未来乐坛上最有名的大佬,以后将会引领七八十年代音乐潮流的先驱者。
不久后,多少人因为他唱歌痛哭流涕或是兴奋癫狂,为之生为之死,多少人崇拜着他的音乐才华,不管不顾地追逐着他写出来的每一首歌。
其中就有文工团里不少时蔓认识的人,她们都很痴狂狂热,把他的海报贴在床头柜面,手抄厚厚一本他写的歌词,冒着违反纪律的危险躲在被子里听他的录音带。
时蔓很难想象这样的疯狂,她只是欣赏他的才华,听过他的传奇故事后,也很佩服他坚持热爱的勇气。
早听说他是一个单亲爸爸,因为坚持搞音乐,不被周围所有人看好,甚至老婆也嫌他没出息而抛夫弃子离开。
只留下一双儿女由他抚养,他年迈的老母亲劝他找份正经工作,可他仍然埋头创作,直到家徒四壁,他都没有放弃。
终于最后,他一炮而红,成了大江南北很励志的一个传奇。
“爸爸!”已经很多天没见到自己早出晚归的爸爸,乐乐迫不及待跑过去,奶声奶气喊人。
男人从音乐里惊醒,没料到女儿会出现在这里,“乐乐,你怎么来了?”
“是这位大姐姐送我来的。”乐乐指指身后。
时蔓这才走进光亮中,“抱歉,乐乐说爸爸在这里面,我就直接带她进来了,打扰了。”
昏黄的灯光落在时蔓脸庞上,男人这才看清她的模样,瞬间一怔。
她有着他所意想不到的漂亮,从未见过的漂亮。
而且,她还那么有勇气,有爱心。
在地下通道这么久,他没见过女孩子进来。
他也很久没和人打过交道了,长期的闭塞让他说话都有些舌头打结,不自在道:“没、没关系,不打扰。”
时蔓弯唇表示,“这是你写的歌吗?很好听。”
男人更意外地看着时蔓,音乐是他的生命,但从没有人理解过他。
前妻说他没出息,对他失望透顶。
老母亲总劝他赶紧去找份工作,恨不得把他的吉他砸了,成天以泪洗面。
邻居们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个窝囊废,或是疯子,不明白他每天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