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大美人[七零](33)
江兰芳清清嗓子,提醒大家,“好了,有时间想那么多,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人民大礼堂的演出弄好。”
江兰芳才不在意时蔓去哪儿演出,受什么苦,她只知道她们的演出不能掉链子,得好好演,给首长们留下最深最好的印象。
作为一分队的队长,江兰芳年纪最大,也最有号召力和威严,大家都很听她的。
所以她喜欢的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去亲近,而像她不看好的时蔓和汪冬云,大家也就下意识疏远些,不敢说太多惹江兰芳不高兴。
毕竟江兰芳手头也有不少决定权。
比如这次姚文静支走了时蔓,却还是没能参演这次的人民大礼堂舞蹈演出,因为江兰芳是分队长,也能决定一部分演出人员的去留。
江兰芳就不要姚文静。
姚文静很郁闷,只能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压着腿,羡慕地看着江兰芳在和其他队员们商量队形,她也好想加入,只能望洋兴叹。
不过一想到时蔓在更差的采石场里受苦受难,姚文静的心里才算勉强得到了一些安慰。
……
这边,凌振他们开车也终于到了采石场。
清晨出发,刚好在午饭时分抵达。
时蔓闻到炊事员的大锅里飘来的肉汤香,这才睁开眼。
发现吉普车已经停下很久,自己一直在睡着,凌振不知去了那里,但把他的军装外套留了下来,就搭在她身上。
肉香之下,还能闻到凌振衣服的味道,淡淡的皂香。
他不像部队里其他练得一身汗臭烘烘却不爱洗澡换衣服的男人,他很爱干净。
也许是小时候和狼群相处太久,没经历过人类社会的这些日常,所以洗澡、刷牙、洗衣服等事情他都按时按刻精准地完成。
以前的婚姻生活,时蔓的衣服也都归他洗。
时蔓忽然想起他第一次给她洗内衣短裤的时候,因为没洗过这类小玩意儿,又才刚刚结婚,所以他冷凶冷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窘迫和迷茫。
那是时蔓觉得他很可爱的时候。
她告诉他,短裤正反面的每个角都要认真搓洗几下,还有内衣也是。
他还很正经地追问,“几下?”
“呃……九下。”时蔓随口敷衍着,没想到从那天开始,凌振真的每一个角都是搓九下,不多一下,不少一下,从没出现过偏差。
简直了。
时蔓觉得自己偶尔无聊的时候观察他这些细节,也有够无趣的。
她甩开凌振的衣服,打开车门下去。
后座上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也不知道被凌振弄去了哪里,车里空落落的。
时蔓揉着泛酸的脖颈,往人多的地方走。
战士们坐了这么久的车,都饿了,端着碗围站在炊事员支起来的大锅旁,轮番打饭。
时蔓不知怎么,总觉得他们看向自己的表情有些挤眉弄眼的,直到钟临跑过来,殷勤地说道:“蔓蔓姐,我带你去你的住处吧,你的饭已经打好了,凌团长帮你打的,就在那边。”
战士们的营地都在采石场外驻扎着,因为这里遍地都是石头,采石场内只有两间平房,勉强开垦出平地,其他还是嶙峋的石头,根本不可能住人。
这两间平房,一间是采石场的办公室,一间则放了床和桌椅,可以住人。
本来是给凌振留的,但他让给了时蔓,自己去外头和战士们挤帐篷去。
时蔓是女孩子,露营的话不方便,还是这种踏踏实实的房子住着舒服。
不过这儿环境破旧,这平房除了可以遮风挡雨外,也实在没有半点舒适可言。
那张桌子,也摇摇晃晃的,饭盒放在上头都怕会压得它散了架。
时蔓坐了这么久的车,竟然一点儿都还没饿。
她回屋看过自己的行李都在,拿出脸盆就想去打水先洗个脸,谁知找了一圈,却没发现哪里有水。
“蔓蔓姐,采石场的水都是去很远的溪水边打过来的,没有井水。”钟临看出时蔓在找什么,忙过来解释。
“有多远?”时蔓问。
“大概半个小时脚程。”钟临算了算回答。
时蔓这才知道采石场的水有多珍贵,她默默收起脸盆,忍着脸上那股黏糊糊的不适感。
忽然,见凌振从石头地里走过来,两只手都轻轻松松拎着两桶水,别人要小心翼翼穿行的石头缝,他如履平地。
这人力气也大得可怕,四桶水就这么放下来,一点儿都没洒,满满当当的。
时蔓瞥见他弯腰放桶时,臂膀上的肌肉鼓鼓的,很有力量感。
很显然,这四桶水都是他打过来给时蔓用的。
知道时蔓爱干净,用水也多。
时蔓看到清澈的溪水在桶里晃荡,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对凌振也不再那么生气,勉强说了声,“谢谢。”
凌振拍掉军装上的水珠,又闷声走了。
钟临都看得着急,追上去问凌振,“团长,您不是说要追求蔓蔓姐的吗?”
凌振脚步一顿,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已经把冬虫夏草送到她手里。
他不紧不慢地说:“追了。”
“……”钟临满脸问号,见凌振又要走远,他重新追过去,“团长,您不会以为追求就只要追这么一次吧。”
这下轮到凌振缓缓飘出一个问号,“要追几次?”
钟临彻底无语,看来自己这位首长什么都厉害,十项全能,就是在谈恋爱这方面,完全不行啊。
不过没关系,有他在呢。
想起刚刚来时在大卡车上大家伙儿雄赳赳气昂昂喊的口号,钟临拍胸脯表示,“团长,您就放心把这事交给我吧!我告诉您怎么做!”
凌振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圈,沉思片刻,似乎还带着狩猎时的警惕。
钟临更加自告奋勇,“团长,您一定要相信我,放一百个心!我家里有五个姐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女人的心思了!”
下午,凌振去探望采石场深处的老首长,交代自己此行的任务,并且处理战士们交接的一系列问题。
而时蔓简单收拾了一番,也在采石场里查看,想选一处天然的石头舞台,好用来进行明天的表演。
走了一圈下来,时蔓才清楚意识到采石场的环境有多恶劣。
她只是想找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只要翻几个跟头就可以的,可是这儿都没有。
只有大片大片的乱石,可以开采,却很危险,容易磨破脚皮,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磕到脑袋而受伤甚至牺牲的人,这里也存在着。
这里不仅石头多、杂乱,而且还很干燥缺水,明明在京郊,离京北城也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却像和那边是两个不同的天地。
这里除了驻杂的战士外,几乎都是来进行劳动改造的人。
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孤身一人的,每天都要干着搬石头、切割石头、打磨石头的这些重力气活儿。
吃得也是馒头稀饭,他们能在这里填饱肚子就已经很知足了。
风沙也大,吹得人们的皮肤都很粗糙,又因为缺乏营养而面黄肌瘦,总之都不好看。
时蔓在转悠的路上还遇到一个中年女人,对方背着一箩筐的石头,好心地给她带路。
闲聊时从女人口中才了解采石场大伙儿的生活。
不经意间,时蔓听说对方的年纪,才知道人家根本不是中年,而是刚满二十。
……实在看不出来,时蔓压下心中的震惊,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采石场的面积广阔,人们四散着工作,但模样都是疲倦又苍老的,面容粗砺。
时蔓看到这些人就不由想到自己的父母,京郊的采石场尚且如此,他们在边疆一定过得更艰难吧。
不知道他们在那儿,有没有文艺兵过去给他们跳舞。
只怕是没有的。
这边采石场的人们也是沾了那位老首长的光,才有节目看。
因为老首长要回去了,采石场的领导要给他办一场欢送仪式,才从文工团申请了舞蹈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