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72)
她本来还有些要嘱咐法喀的,康熙这一来却把她的话也给打断了,她只能匆匆嘱咐道:“你不好常进内宫,我有手书一封,待会你走时带着。”
只是单有文字也不知法喀能不能看进去,她本来想着多念叨一遍能叫法喀多放心里去一些,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小子历练一回是真成长起来了。
看着倒是沉稳多了,但真沉稳的人怎么可能在前线搞赌命碰概率的险事?
敏若只能希望法喀这回是真的长大了,出去前她顺手将鸡毛掸子插到了一旁的瓶子里,这根鸡毛掸子其实跟内殿的装饰风格不是太搭,过了今天它的使命任务也算达成了,敏若本该将它扔掉的。
——毕竟真的太丑了。
但想到这是迎冬听了她的吩咐传话一点点学着亲手做出来的,她也有些舍不得扔了,只能先放着,回头再收起来。
康熙显然是得了音讯匆匆赶来的,进来一瞧见那根鸡毛掸子,就想起敏若这段日子口口声声的“练练手感”,脚步顿在原地,好一会才道:“他如今也是有功之臣,回来你先劈头盖脸打了一顿,叫天下人怎么想?”
敏若道:“我是恼他不拿自己的安慰当回事,仗着离得远就忘了‘谨慎’二字怎么写了,他若有个万一,臣妾与额娘就算了,阿颜图家的格格等了他这几年,他回来若是缺条胳膊断条腿,臣妾怎么有脸应叫他家把格格嫁给他呢?”
康熙一时无言,敏若继续道:“立功是好事,知道为国、为君尽忠更是好事,说明他有旧年有长进、有出息。可凡是若不能学会珍重几身、思虑周全三思而后行,反而惹得家人担忧,就不是好事了。”
敏若低声道:“他在那边做的事臣妾一句未敢与额娘透露,额娘几次追问都被我含混过去。他今岁八月就要成婚,有家有室的人了,凡事总用多想想不是吗??”
康熙往旁边一瞥,对上法喀满是期盼希望他帮助解围的目光,轻咳一声,“你三姐说得有理。”
法喀一时目光颇为幽怨,康熙又咳了两声,刻意避过头不看他,敏若将二人的目光往来尽数收入眼底,心里反而一松。
“罢了,你也大了,凡是自己拿主意的年岁了,只盼你行事前千万有些顾虑,三思而后行。”敏若道:“叫小厨房备了煮饽饽和面,不知这会好了没有。皇上也留下用一口?”
康熙就没打算拒绝,但拉着法喀一起莽的他这会对着敏若写满无奈的面孔略感心虚,故意问了一嘴“什么馅的”来转移话题。
敏若看出他的用意,顺着给他搭台阶下,“烧鸭黄芽菜和猪肉韭菜两种馅的,炖的春笋莲子鲫鱼汤,还有盒子菜,烙了小春饼,有熏鸡丝、熏肚丝、羊肉丁炒酱黄瓜丝等数样小菜。想着二月里他在行军途中,怕没有这个吃,给他补上。您别看韭菜馅简单,用的是新生出来的小菜,长不到五寸高就给割来做馅了。若不是这小子隔了快两年才回来,定然是没有吃这口的资格的。”
永寿宫的小菜坛前阵子天气暖和的时候由她带领忽悠来的劳工阿娜日、书芳并几个学生还种满了,下了几场雨、气候够暖和,小菜出芽发得很快,但也没长太高,小细韭菜没长到五寸高呢,还是个嫩宝宝,如敏若说的,若不是法喀在外头一年多没回来,他再喜欢韭菜馅,敏若也不可能把那点韭菜割了给他包饺子。
康熙闻言,笑对法喀道:“这点小菜,你三姐都不许朕惦记,非说等长齐了在吃,今儿可好,朕托你的福了。”
法喀道:“你就看奴才今儿已挨了顿打的份上吧。”
康熙朗笑两声,又对敏若道:“过阵子去瀛台,那头夏日有莲子,也是野趣。”
敏若最近大概找到一点种田的快乐——主要是她这菜种得随缘,洒下种子去也不施肥,种得是文艺养得是野趣,顶多她没事闲的拿着小壶洒点水,不求菜长得多好就没有负担。
每天早晨天气清爽的时候,搬一把躺椅在菜坛旁晃悠着,葡萄藤今年焕发出生机来,最近葡萄架上见些绿意,入目更是一派生机了。
虽然都还是小苗苗呢,这样的绿色也总是叫人心情舒畅、心境平和。
每天看着小菜的长势,还有缓过冬日,最近也抽出了新绿嫩芽的几盆花,都叫她心绪极安宁平静。
怪不得老头老太太退休了都喜欢养花种菜呢。
庄园上要引活水入园得有皇帝特许,敏若的庄子上没有,也没法引活水,平时又懒得出门动弹,故而穿越过来三年多她还没赏莲花采过莲子。
听康熙这样说了,敏若笑道:“那可得试试了。容慈她们最近也在学画,该带她们泛舟湖上,让她们试着将湖面风光落于纸上。”
康熙听了不由一喜,问:“都开始学画了?学得真快呀。前儿听绣莹弹琴,弹得断断续续的,怎么跟你半点不像?莫不是那孩子没慧根?”
“还打基础呢,哪能那么快把一支曲子弹下来?您这话叫荣嫔姐姐听了足是要哭的。画能画有几分像还不一定呢,她们都是刚起步,您要求就忒高了,恨不得她们一步登天,一个月内登堂入室,可能吗?”
敏若对康熙嗔怪道——这家伙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活脱脱一鸡娃家长啊。
康熙道:“朕那不是想着名师出高徒么。倒是容慈,那日我见她的字,真是大有长进了。读书也读得愈发深刻,有几个问题朕都没想到她能问出来。”
“可不就是大公主读得愈深了,臣妾拿不准,才叫她去向您讨教的吗?”敏若道:“臣妾这半桶水,也不知还能教她多久。”
——其实叫容慈去向康熙讨教,是她有意嘱咐的。
公主们的学识性格,最好是在康熙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长起来的,而且她与康熙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有些事情康熙的理解,就是比她想的更适合这个朝代。
而在康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点,如果容慈她们能够好好吸收了,日后都会有用处。
康熙笑道:“看你这段日子手不释卷的,看出压力来了。你的学识朕还不知道?教她们足够了,不必把自己逼得很紧,若有哪里不大清楚的,只管问朕就是了。”
他有心多问几句另外两位公主的学习进度,但因法喀还在这,便没继续问,敏若那边叫人传膳进来,三人同桌用了晚膳。
看法喀吃饭的速度就知道他跟康熙是早背着敏若混熟了——没准混得比敏若跟康熙都熟。
敏若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在心里寻思这俩人是怎么在她不知不觉间就这么熟了的呢?不过也是她疏忽了,这段日子听康熙偶尔提及法喀的语气,确实不像平常生疏的样子。
她打心眼里有些不爱与做皇帝的打交道,但也知道康熙如今这个年岁确实是最适合套近乎的年纪,法喀的身份又特殊,想要与康熙混得熟是有先天优势的,而且就法喀表现出的性子——敏若不得不承认,好像法喀这种看起来没什么头脑、偶尔表现得异常聪明、但行事大多数时候又不太着调的人,就是很能吸引把心眼子玩出花、心脏恨不得跟莲蓬似的都是眼的人做朋友,且让人非常容易相信他、与他亲近。
总结一下就是大智若愚心直口快的小直肠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心黑的人就稀罕小没头脑吗?
敏若一开始不太能理解这种现象,但后来根据她两辈子的经验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如果尝试着推己及人,在她刚穿越过来,对法喀没有自己弟弟滤镜的时候,她确实也是对法喀的接受容忍度更高。
当时他和舒舒觉罗氏都蠢,但他是有可救药只是混惯了就不想动脑袋的那种,比起偶尔搞出点迷惑行为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特别精明的舒舒觉罗氏,她是觉着法喀更省事、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