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445)
他自己一身污水洗不清了,瑞初反而成了洁白无瑕小莲花。
好好的机会被递到手上,敏若怎么可能放过?
不好好送给八阿哥一份大礼,她岂不是对不住前段日子他在京中助推风言风语花出的成本?
她这个人,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痛快得很。
京中尘嚣日上,康熙看八阿哥也愈不顺眼,太子在里面的手脚太明显、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自然也瞒不过康熙,康熙召见太子,父子二人最终不欢而散,但康熙到底没有责怪太子。
怪太子针对瑞初?毕竟八阿哥才是主力;怪太子针对八阿哥?太子近年性情不定,对兄弟们也愈发不友好,但针对八阿哥他却实在是理直气壮。
太子抱着气死康熙对心——或许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康熙对他究竟是什么看法,没将八阿哥当年暗害弘皙的事情捅出来叫康熙知道。
他是恨康熙不信任他、又盼着康熙对他还有一些信任,抱着气愤和隐约的忐忑、希望做下种种布置,敏若却知道他绝不可能从康熙那再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康熙远比他想象得要狠,或者说,他知道如今都没有真正意识到,当他真正长大、入朝,有了臣子追随辅佐、有了妻儿心腹后,在康熙心里,他就不只是他的儿子、继承人、大清的太子了。
他还是……可能会对康熙造成威胁的人。从前康熙年轻而父子情深时,康熙防备的是他身后野心勃勃的赫舍里家和臣子们;如今康熙年迈,而太子年富力壮,康熙猜忌防备的那个人,就变成了他。
这是个死局,太子没有破釜沉舟的狠心,只想指望康熙有朝一日良心发现,那就永远无法破局。
他的皇父,远比他想得要狠心。
为了在康熙那边添把火,为八阿哥的处境拨拨柴,敏若布置下局,通过负责调查此事的富保的手,将八阿哥当年意图暗害弘皙,结果牵连弘晖、害到瑞初之事捅了出来。
就此,康熙的愤怒更甚,朝中风雨愈烈,敏若隐在幕后,功成身退。
毓庆宫,太子定定坐着,目光晦暗不明,侍人低头入内,低声道:“江南,七公主来信了。”
如今宫中,还称呼瑞初为七公主的地方已无几处了。
太子看他一眼,淡淡道:“她已受封成婚,还是称呼‘成翼公主’吧。”
内侍战战兢兢地答应下,那封信捧在手中也如烫手一般,太子沉默半晌无言,内侍的额头便逐渐沁出汗滴。
最终还是太子道:“放下吧。”
内侍心中长松一口气,连忙应“嗻”,将手中书信放下。
那封信被放在东宫案头,到底也没有启封,后来又被废太子带到了咸安宫,直到朝代更迭,生命尽头。
他用那封没拆开的信,向曾经最疼爱的妹妹,换了一个保他儿女平安的承诺。
科场案暂时还没有着落,从京师到江宁,一路山水迢迢,文字书信往来传递颇耗费时间,真正要等诸事尘埃落定,只怕要等到入冬了。
在江南一案尘埃落定之前,敏若等人先迎来了胤礼的婚礼。
婚事是前岁定下的,去年开始筹备,若非实在不好赶得太急,婚期只怕就要定在去年了。
秋日成婚,气候舒爽,一切都刚刚好。
难得喜事临门,书芳神采奕奕、神清气爽,连日请安庆贺的命妇见状,也不得不承认平妃母子对这一门婚事毫无不满,并不嫌弃靳家女的出身,也不嫌弃靳家门第。
大婚后他们立刻要启程离京,婚期到来之前,康熙便已随意给了胤礼一个河道行走学习的理由,其实主要是为了安排谁,人尽皆知。
安儿近来忙于最后的收尾工作,在胤礼大婚前终于结束了最后的一点事物,从芽芽懵懂时到如今亭亭少女,这数年的光阴,芽芽长大了,培育出的新稻方方面面也终于彻底成熟了。
因为时代生产力和发展水平限制,新稻的产量其实也有限——和敏若记忆中的高产量杂交水稻是绝对无法比拟的,但放在如今这个时代,却绝对属于惊人的进步了,足够安儿被封个什么“稻王”的水平。
虽然有江南之事“珠玉”在先,但如此喜讯,妥妥的成就与政绩倒手,康熙对恼愤很快一扫而空,专心专意地为此事欢喜起来。
——敏若观察着,感觉他已恨不得现在就安排人修史,赶快将这件事记载入史册。
……倒是也没差什么了。
安儿的折子还没递到御前,只是消息传到乾清宫,康熙便已经连续数日召翰林院有才的官员们入宫,看似是命他们自由选材连词做诗,实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再后来,从翰林院选出的几位还算有诗才的官员已经满足不了康熙了,他又命左右近臣举荐有诗才、文采的文人,说是择选英才,其实就是预备着等安儿的折子一奏上,赶快为此事拟诗作赋歌功颂德的。
御前侍卫中不乏有文才者,舒钰更是其中佼佼者,此次也在康熙对擢选中脱颖而出,康熙喜爱舒钰文才,却不忘埋汰法喀,私下与敏若道:“若论文才,如今舒钰已稳稳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敏若淡定表示:“法喀本身也没多蓝。”
康熙近来心情极好,因而才与敏若打趣,问她如此说,竟拍案大笑,道:“这话必然得叫法喀知道!”
敏若嗤笑一声,“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他还能恼不成?”
康熙扬扬眉,“旁人说未必,你说,他倒确实是不敢与你恼的。”
二人正说话,兰杜进来笑道:“平主子使人送新做的喜糖来。”
她说着,轻轻打开宫女手上的捧盒,敏若一看,用白绵纸细细包着,只隐约能看到一点颜色,似乎是四样喜糖,却不知都是什么口味的。
书芳宫里的小宫女玲珑笑盈盈道:“是牛乳桂花、玫瑰乌梅、花生杏酥与石榴薄荷四样,新做得了,娘娘说先送来与毓主子您尝鲜。”
喜糖做桂花糖的多,但多是用繁复耗时的传统制法,牛乳桂花是这两年新兴的制法,因敏若喜欢,她宫里常备,后来舒窈与肃钰定亲时,她宫里做喜糖也做了这一样。
永寿宫送出去的喜糖多,她这的吃食一贯以精细新奇好滋味闻名,在外面也颇受追捧,散出去后不少来讨方子的,而后京中做得也愈多,这才逐渐风靡流行起来。
此次胤礼成婚,书芳很不客气地从敏若这借了小厨房里的一个人去做喜糖,敏若打趣道:“这就是给我的好处费不成?那我的人的劳工费她可给足了?”
玲珑生得一张团脸,笑起来脸上有一对酒窝,讨喜极了,这会酒窝更深啦,笑着道:“我们娘娘叫奴才原话回您:‘永寿宫那个刁钻,请她宫里人来办事可不能亏待了,不然指不定怎么说我呢。’也叫奴才请您放心,酬劳都丰厚地备下了,保准不让您宫里的人受委屈。”
敏若就笑了,康熙随意剥了颗糖送入口中,滋味确实熟悉得很。
安亲王成婚散的喜糖是永寿宫宫人帮做的,这消息自然瞒不住,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
胤礼已经搬出紫禁城去到安亲王府,在康熙指派的人手的帮助下开始整顿王府,也昭示前朝,紫禁城中再没有十七皇子,只有王府中,有一位正儿八经的安亲王了。
但他的婚事仍由书芳操持,这也代表着康熙的意思,哪怕胤礼出继去承袭安亲王爵了,也仍是他的儿子。
干倒了人家原本的承爵人,把自家儿子过继出去继承王爵,恩赏了一个“归亲王爵”表彰老安和亲王功绩,却把人家的儿子都打发到苦寒之地,好处都给自己得了。
得了好处,还要把儿子留住,如今胤礼祭祀老安和亲王还称其为“皇伯祖父”,虽入安王府一脉,却只保留亲戚关系。
这实在是再不讲道理不过的了,可也无人敢说一句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