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番外(330)
如今粤地福寿膏瘾大的都是哪些人?
不是广东总督昔日、现在的同僚们,就是地方豪强豪富人家。
不用强制手腕,事情办不好,乌纱帽到头;用了强制手腕,日后这位广东总督在粤地也不好混了。
清朝男人普遍光溜溜一颗大脑门,倒是没有地中海和发际线后移的风险,但敏若还是不禁想——也不知如今那位大人的辫子里还剩几根头发?
霍腾就没有在粤地混的打算,他背后果毅公府撑腰,前面三伯冲得比他还凶,后头又有康熙的圣意做依仗,霍腾可半点不心虚,跟四阿哥在两广官场、豪强人家杀了个七进七出。
然后又在安儿的馊主意加持下,请街头百信们好好“欣赏”了一番福寿膏上瘾之人毒瘾发作不认爹娘不认妻儿的丑态,一时百姓间口口相传,福寿膏在当地百姓口中,便与那砒霜都没什么两样。
至于得罪过的人……霍腾表示你们想找我寻仇可以,尽管进京来,我爹前些年正好升二品,我三伯当代果毅公,我五叔领侍卫内大臣兼任銮仪使,六叔去年刚升兼正蓝旗满洲、蒙古都统,七叔时任吏部侍郎。
你来京城,我带你参观参观我家家庙,见一见我的开国元勋乌库玛法。
四世祖无所畏惧。
四阿哥且不必说,五阿哥毕竟从小与蓁蓁一同养在太后膝下,看霍腾格外有几分亲厚,四阿哥和霍腾在前面冲杀,他在后头略觉不够稳健有些不妥又觉得真爽,没两天和广东总督混熟了,开始每天拉着两广总督帮他们三个挡仇恨。
大家一起办差,总不能全让自家人吃亏。
五阿哥一边想着,一边薅紧了广东总督的衣领子,冲他露出一个“和蔼敦厚”的微笑。
一队在海口销烟,一队在城内推广禁烟,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唯一被安排得有些微妙的,便是留在康熙身边的太子了。
按理说,以太子身份,主持销烟事务是最优选,一来名位在那,无人敢置噱多言,二来也正好树立一下威信、积攒名望。
实在不行去推广推广禁烟,那也是国之大统,代父慰民,借机宣扬一下满清皇室嫡子传承之正统、父子一脉之爱民,正好为太子铺路,也经营民心。
可他却跟在康熙身边,哪都没去。
这其中,岂不正有值得人深思之处?
瑞初忙了半个多月,一切走上正轨,近几日康熙与法喀接连议事,又召见不少水师官兵将士,所有皇子均在康熙院中陪同听政,动静不小。
瑞初便也没出门去,安心在别院里陪着敏若。
今日康熙院里总算议出了结果,法喀领命率水师登战船,立起神威大炮向对大清售卖福寿膏并意图不轨的商船开炮,击碎四条大商船,所有英吉利商人、与在京英吉利传教士通通送上一条海船遣返回境。
英吉利商人暂且不谈,所有取了汉名并在大清经营日久、叩康熙为“万岁”的传教士均身负镣铐重枷,同船还有康熙一封言辞犀利的国书,态度之强硬令百姓闻之振奋。
敏若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松下来,她哼着小调温了酒,未请人来,对东方红日自酌三杯。
哪怕抱着对皇帝这个身份本能的偏见,敏若还是得说,康熙早年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
论做皇帝的水平,康熙的孙孙孙们与他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康熙今已是天命之年,可身体保养尚佳,多年南征北讨未尝败绩,雄心仍在,也尚未经历过二废太子,被朝中党争磨得心力渐失。朝中吏治称不上清明,可也没腐败到他真正的晚年的地步。
此时的大清尚称得上“兵强马壮”四字。虽然在福寿膏之后,大清水师又逐渐被闲置起来,但英吉利若真要与大清开战,康熙还真不会怕。
英吉利意图以福寿膏侵大清、针对大清高官们的阴谋既然已被发现,若不开炮狠狠震慑回去,只会叫英吉利意识到大清在水上作战方面的不足,更快地招来想要吞吃这片广袤土地的豺狼。
击沉英吉利商船之后,康熙又干脆地问罪两广总督、巡抚、广州将军等大员,此刻粤地这本账,才真算到头顶。
今年的年注定是不能在宫里过了,但还是要尽早赶回京中。
康熙一通连消带打,又收拾了广东水师提督,然后干脆地降旨令法喀任广州将军,节制两广水陆兵力,留兵部尚书。
刚被敲打了一顿的广东总督这才知道,这位果毅公可不是只奔着销烟来的。
两广的天,要变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广州将军官从一品,与广东总督、两江总督平级,所以法喀从江宁调到广州来算是平级调动。
而且名义上看,从兼掌政务、军务、财政的一省最高行政长官调为将军,应该算是往下走的。但广州将军不同,他虽为广州官员,却不受广东总督辖制,节制广州省全部八旗、绿营兵,虽然官阶相同,但其地位还要略高于总督。
毕竟在地方上,谁手里有兵,谁就说得算。
康熙又命法喀掌管水师,水陆一把掐,将整个粤地的兵力都交到了法喀手上。法喀有对军中武将的任命权、处罚权,可以说,只要他想,他可以在粤地一手遮天。
震慑过英吉利人,康熙思忖再三,还是将重提海禁的想法摁了回去。
先不说大清每年从海口上收到多少关税、也不说这些年因海运的生意他的内帑丰厚了多少,是瑞初对肃钰和舒钰说的一段话打动了他。
“住在山脚下的人家,难道关紧屋门,就能挡住虎狼的入侵了吗?
只要虎狼觊觎之心不死,危机就永远存在。
只有山下的屋子足够坚固、屋中的主人足够强大,能够打走所有恶客,才能真正地保证永远的安稳。”
瑞初之意究竟为何,无人得知,至少在康熙眼里,瑞初这样说是为了振奋两个孩子。
果然,肃钰和舒钰听了都握紧拳头,扬言要给英吉利人好看。康熙笑了笑,刚要走进去,便见瑞初也笑了,眉眼略弯一笑,轻轻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舅舅如今要做的,就是让屋中的人强大起来。你们长大了,也愿意做这片土地上的守护者,永远守护这片土地上的人吗?”
肃钰和舒钰用力点头,清脆稚嫩的声音都说“愿意”。康熙朗笑着走近屋里,总觉着女儿方才揉两个表弟的动作像极了她额娘。
他顺手也摸了摸两个小崽的头,然后拍拍他们的肩,“朕可看好你们啊!你们阿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你们长大了,可不要丢你们阿玛的脸!”
二人连忙点头,他们激动得小脸通红,康熙这段日子事事顺心,从头到脚都写着“舒心”两个字,见他们如此也只觉着怪喜人的,道:“你阿玛昨儿还说要考你们骑射呢,如今都能拉动几力弓了?若能十靶连中,朕赏你们一人一匹汗血小马驹!”
两个孩子听了更是激动得不行,敏若瞧着,忍不住笑了一声,康熙瞪她道:“朕说话算数!”
“是,您大方,您可比妾大方多了。三日前早上抄走那碟点心,点心也罢了,碟子能再赏回来吗?那一套的!”敏若迎他进屋里,念叨:“这广东的天倒是不冷,今儿早晨瑞初还拎了两篓子海鱼虾蟹来,说是海里的鲜物,还特地嘱咐乌希哈要取些蟹黄熬着给您做小灌汤包,这父女之情还真是坚固如山啊。这个时节蟹又不肥,那点子蟹黄掏得可费劲了。”
康熙霎时间得意极了,险些将头仰到天花板上去,连敏若阴阳怪气他都不在意了,大手一挥:“那碟子连着点心赏给法喀了,你也不必去要,朕回头叫回头叫官窑依样式再给你依样再烧一套,还喜欢什么花样釉色的,自画出来,多给你烧一套。”
还一送一,不错。
敏若立刻换上一副殷切可亲的面孔,康熙盯她,摇头闭目叹息,也不知感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