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卷王(35)
康熙缓了口气,斟酌了下,说道:“此种方式倒行得通,你可是帮了步军统领衙门的大忙。没了这些人,京城打架斗殴,偷东摸西的事情,可会少上不少。”
齐佑笑眯眯地说道:“就在顺义先做试点吧。汗阿玛,您在背后做军师,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上阵父子兵,让朝廷上下的官员看着,兴许能学到点东西,再用到别处去。”
这记无形的马屁,着实拍到了康熙的心坎上。既不用面临大变革带来的后果,还能看到变革带来的究竟是好是坏。
尤其是齐佑那句他是军师,上阵父子兵,康熙听起来尤为悦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我就在背后做你的军师,看你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齐佑再不痛不痒戳了下康熙:“汗阿玛,那您要督促工部,让他们赶紧准了林义诚修县衙的折子,关于修路修墙的,会尽快补上来。工部不要再抠搜了,户部给银子也痛快点。唉,就是顺义没乡绅,不然能从他们身上找点银子出来,就不用户部头疼了。唉唉唉!”
连叹了三口气,齐佑小声嘀咕道:“世卿世禄,想得倒美。不事生产,孩子生一大堆,三世而衰罢了。估计过不了几年,他们得去亲自去修路修桥赚口饭吃。”
康熙脸黑了。
这个小混蛋,就不能让他能多高兴一阵。
齐佑小心觑着康熙的脸色,伸出手指,笑嘻嘻说道:“汗阿玛,最后一个商议,最后一个。”
康熙瞪着齐佑,没好气道:“你说!”
齐佑收起笑,正色说道:“汗阿玛,达春父子,您交给我处置吧。”
康熙愣在了那里。
齐佑怪叫,“汗阿玛,达春贪了您这么多银子,您不会还护着他吧?他是谁呀?来头这么大的吗?”
康熙被气笑了,“你少作怪!你得先说说看,想要如何处置他?”
齐佑淡淡说道:“让他去做苦力修城修路吧,以前他给包衣奴穿什么,吃什么,他如何对待包衣奴才,就如何对待他。流放或者砍头,都太便宜他了。他所犯的罪行,无论哪一种刑罚,都不足以处置他,无以告慰无数条命丧他手的人命。”
其实,齐佑很反对用私刑。
按律行事,这是大清吏治清明的基础。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大清的两套司法系统。
旗人犯罪,与民人犯罪,各有一套律法。旗人是八旗在旗的民众,民人则是汉人与其他部落不在旗的民众。
简单点来说,旗人与民人犯了同等的杀人罪,旗人顶多只需流放,而民人则要被砍头。
地方官员对于犯罪的旗人只有协助审理权利,而没有判决权利。对于旗人犯罪,有专门的理事厅负责,不归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三司任何一司。
旗人享有各种特权,并不只是不交税而已。
与元朝时期,将所有的百姓分为几等,其实没多大区别。
齐佑身为一等特权阶级,他并没有感到半点得意。
前世他是脑瘫患者,因为着无数人的牺牲与奉献,社会得以发展进步,他才能活下来,能读书,学习,活得像个正常人。
这也是他无法心安理得佛系,躺平,躺在所有民人的血汗上,安心享受着锦衣华服,珍馐佳肴,做人上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康熙当即就答应了,“都由着你。时辰不早了,你先去见见你额涅,等下我忙完后,你一同跟我前去慈宁宫,给你乌库玛嬷请个安。她身子不好,一直惦记着你,可别让她老人家白疼你一场。”
齐佑恭敬应是,见礼后离开御书房。外面太阳已西斜,夕阳将天空染成了通红一片,映在黄瓦红墙上,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齐佑还是怀念顺义的景致,紫禁城重重宫墙遮挡,只能看到逼仄的天。
站着深呼吸了口气,齐佑赶去了承乾宫,照着规矩先去给佟贵妃请安。
佟贵妃不咸不淡与齐佑说了几句,不过她这次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还多问了几句他在顺义的情形,夸赞了他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戴佳氏早早就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等得望眼欲穿,一看到齐佑走近,未语泪先流。
齐佑笑容满面,急走几步上前,刚准备请安,戴佳氏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哽咽着道:“快起来,快起来。”
齐佑顺势站起身,扑进戴佳氏的怀里,紧紧抱了抱她。
戴佳氏整个人都僵住了,待反应过来,猛地回抱住了齐佑。怀里的温暖,令她眼泪汩汩而下。
所有的委屈,思念,心酸,苦楚,不安,都消失在齐佑的这一拥抱里。
齐佑依偎在戴佳氏身前,听到她压抑不住的哭泣,眼睛跟着湿润了,鼻子酸涩难忍。
片刻后,齐佑轻轻推开她,退后两步,笑着说道:“额涅,您仔细看看我,我没有骗您,真的长高了好多,对吧?”
戴佳氏忙擦拭了下眼泪,拉过齐佑仔细打量,伸手在他头上比了比,笑着说道:“还真长高了不少,比你上次的信里面所说,好似还高了半分。就是太瘦了点,晒黑了。”
说着说着,戴佳氏又想流泪。
齐佑经常给她写信回来,戴佳氏认字不多,齐佑便用最浅显的字写信。
每天他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身高多少,体重多少。顺义的景色如何,天是什么颜色,地里种了什么庄稼。
事无巨细,全部写在了信中。有时还附上一幅自己的小像,画他住的宅子,顺义田间地头的景色。
齐佑不能带戴佳氏走出紫禁城的宫墙,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便用笔,抚慰她思念他这个儿子的苦,带着她去看外面的世界。
戴佳氏携着齐佑的手在塌上坐下,宫女上了一堆茶点,退下后,母子俩亲亲密密说着话。
虽说齐佑先谴得高前来跟戴佳氏打过招呼,他要过后才来给她请安,让她不要担心。
戴佳氏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说道:“得高前来说,你回宫了,我当时听着还吓了一跳,怎么无缘无故就回了宫,先前也没个音信。你可是去见了你汗阿玛,事情可解决了?”
齐佑向来不会瞒着戴佳氏,宫里复杂,他若是瞒着,戴佳氏说不定听了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反倒会吓着她。
将在顺义发生的事情大致提了下,“前面的事情额涅都知道了,我被叫回宫,事出紧急,来不及跟额涅递消息。不过额涅放心,这点不算什么事,都解决了。”
戴佳氏松了口气,抚着胸口,说道:“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我就说我儿,比别的人都有出息,都要强。”
齐佑笑个不停,“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生的。不过额涅。”他笑容淡了几分,歉疚地道:“我在外面做事,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结局会如何。额涅,是我不孝,让额涅操心了。”
戴佳氏轻抚着他的肩膀,慈爱地说道:“我不怕这些,我只怕会成为了你的累赘。你还这么小,我一个大人,还要反过来让你操心,我这个当额涅的,真是白活了。你只管去做你的事情,额涅没事。大不了如以前那样,搬到偏院的宫殿去住着,那种日子,又不是没过过。”
见戴佳氏能体谅理解,齐佑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额涅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再住回去。以后,额涅的住处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宽敞。”
戴佳氏乐得合不拢嘴,“我信你,以后我可要好好享你的福呢。对了,有件事情,不知与你在顺义发生的可有关系。”
朝门外望了一眼,戴佳氏小声说道:“就前儿个吧,听说宜妃好似在皇上面前吃了挂落,被训斥了一顿。在请安时,宜妃对我使脸子,阴阳怪气说了好些话。我就寻摸着,平时我也没得罪她,能有关系的,只能是你在顺义那边的事情了。”
齐佑前后一联系,眉头皱了皱,说道:“达春应当是给宜妃娘家好处了。他们这些人,势力互相牵扯,弯弯绕绕的,手着实伸得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