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龙附凤+番外(136)
没听见回话,白青崖赤着脚下了床,绕过屏风去牵他,一打照面更觉诧异:“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晦气。”
檀霭阴着脸,揽过白青崖的动作倒是轻柔,一面往床边走一面啐道:“你那亲爹,可真不是个东西。”
白青崖了然哼笑道:“那老东西舍不得他的血?”意料中事,白青崖连伤心的情绪都很难升起,只觉得荒谬——不看僧面看佛面,亲儿子的分量不够重也罢,但檀霭代表的乃是恪王府,亲自前去还不够抬举他?区区一碗血,既能成全他白侍郎的慈父形象,又能卖褚容璋一个面子,一本万利的好事都不做,难怪在户部近十年反倒被一个个新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越想越气,白青崖恨声道:“由不得他不肯,趁下值找几个人绑了他,取了血就走,好叫我这父亲知道,区区几滴血死不了人的。”
“倒不必如此,”檀霭扶他坐下,“你父亲虽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账,你那长姐倒是个好的。她不知怎么听说了此事,避着家里人悄悄找到了我,事儿已经办成了。”
“长姐?”大夫人的嫡长女?“她不是已经出嫁了吗?”
“是,我去的时候恰逢她带着孩子归宁。”见白青崖怔怔的,檀霭以为他是担心白大小姐与他的亲缘不够近,误了解药制作,抚慰道,“你放心,谢公子早已料到此着,你长姐与你虽是异母,但也是极近的血亲了,即便不能将这毒连根拔除,总也能解七八分。”言至此处,他压低了声音,“现如今朝堂上乱得很,各派剑拔弩张,若户部大元再被不明人士劫持,那便如水泼油锅,会有什么后果将是殿下无法掌控的。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有什么账咱们再慢慢算。”
“……好罢。”
檀霭的唇轻轻在他的侧脸上印了一下:“你受委屈了。”
话已经讲得这么明白了,白青崖也不好在正事上无理取闹。只是蛊毒之事有了交待,另外一桩悬在他心头的大事却还没有下文:“我先前跟你说的那名可疑男子,自称姓殷的那个,他……查到什么不妥了吗?”
提起此事,檀霭也是眉头紧蹙:“没有。”
白青崖一喜:“当真?果然不是他么……”他内心是极不愿相信殷氏兄妹有不妥的——毕竟殷琅如与他……
他如此喜形于色,惹得檀霭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不是没有不妥,是根本没有这个人。你说与殷琅如在琼花宴上相识,京中有资格参加琼花宴的人家屈指可数,其中相貌极其出众,且与兄长是双生子的殷姓人家,我根本没听说过。身份是假的便罢,但雁过留痕,以龙麝的本事,居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出来——这殷氏兄妹,可是大有来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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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日更,但是这长度还可以吧?(叉腰
第97章 大乱
没查到人,是比查到了不妥更加不妥的消息。更怪异的是,以“殷公子”展现出的能耐,伪造两个妥帖的假身份应当不是难事才对,可他偏偏将自己成谜的来历大剌剌地摆在了明面上,仿佛专等着人来发现似的。
白青崖奇异地嗅到了危险与阴谋的味道。
凭借着小兽似的直觉,他隐瞒下了那支筚篥的存在——明明一切都还处在迷雾之中,但白青崖总觉得,若是让褚容璋一方的人知晓此事,说不定会有不可挽回的事发生。
多事之秋啊……白青崖长叹一声,罕见地安分了下来,不再折腾着要往外跑了。情势如此复杂难测,他身上的蛊毒又没有完全解开,不如暂且避居恪王府,最起码保命无虞。
与此同时,前朝几方势力同时陷入僵持,一时之间形成一种诡异的平静,宛如风暴来临前的海面,风平浪静下藏着能将人撕成碎末的礁石与暗流。
这么一等,便等到了封衙搁笔前夕,然而正当朝中兖兖诸公以为起码可以熬过这个除夕的时候,一粒来自白莲教的火星子骤然点燃了京城这个摇摇欲坠的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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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被逆教教众称为“圣师”的妖人深夜闯进府衙,三日之间连取豫州、徐州、青州三府太守人头,又在第四日神出鬼没般现身京城,众目睽睽之下将还保留着生前惊惧之相的人头掷向了宣德门前的登闻鼓。
大响三声,天下哗然。
此等恶劣行径,亘古未闻,便如劈头盖脸的三个耳光,结结实实地将整日沉浸在太平盛世的幻梦中搞高级宅斗的皇帝抽醒了。
若说直到此时皇帝还没有暴怒到失去理智的话,在得知包裹着青州太守人头的红色布料竟不是血染就,而是太守庶妹的贴身肚兜时,皇帝脑海中那根摇摇欲坠的弦终于绷断了——兄妹在县衙乱伦以至于被反贼捉奸在床、斩杀当场,如此耸人听闻的丑闻被这么血淋淋地摊开在天下人眼前,饶是最渊博的大儒也只能抖着嘴唇说出四个字——“斯文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