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夫人话音刚落,就有人笑着符合说还不快些把人请了来,让他们也瞧瞧京城的世面、
报信的丫鬟抿唇一笑,行了礼便快步掀帘出去了。
有年轻的妇人调笑道:“这丫头莫不是瞧上了我们二公子的同窗不成?瞧那急匆匆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赶着去嫁人的呢。”
堂间立马响起一阵哄笑。
但是喧哗了不过片刻,这笑声就夏然而止。
——因为门帘又被掀开了。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紫衫青年男子,国字脸,身材高大,抿着的唇和蹙着的眉无一不透着一种肃穆。
正是御史府的二公子谢建修。
但让宾客们屏声静气的却并非谢二公子,而是他身后的那位男子。
有诗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又有诗云: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如果说,当年杏花春雨,糕香扑鼻,街巷摊面前,少年静静站立,惊艳的只是祝宜臻一个人。
那么今日,他在万众瞩目下缓步踏入堂内,眉目清朗,君子风姿,惊艳的就是满屋子的闺阁少女。
宜臻坐在主桌,用茶盖抚平水面上的茶沫,视线却一直落在卫珩身上。
眼里带几分犹豫和心虚。
只不过因为全厅堂的少女们都在偷偷瞧着这陌生的俊朗少年,是以满室瞩目中,她的目光并不十分招摇。
但让宜臻觉得不可置信的是,面对自己的注视,卫珩居然没有给她回过一个眼神。
他规规矩矩给御史夫人请了安,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就起身打算告辞离开。
仿佛真的只是过来祝寿走个过场而已。
从头至尾,他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交集也未有,就像压根儿没瞧见祝宜臻这个人。
让祝宜臻有些震惊,又有些气恼。
她本来就是个心思多,想的深的姑娘,才一会儿的功夫,脑子里的念头已经从“他之前为何不愿与我说行踪”到“他是不是已经厌烦我了,想退婚了?”
越想越低落,越想越难过,少女垂下眼眸,连喝茶的兴致都没有了。
她不知晓姑娘家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方才,半个时辰前,她还在想着,要如何才能与卫珩相忘于江湖,好免了日后更深的仇怨。
结果此时此刻,正主刚出现在眼前,她就开始因为对方的无视和冷落而感到惆怅。
甚至还有些不忿。
有时候,宜臻觉得自己真是个自私的姑娘。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还远远不够,她甚至不愿意卫珩多瞧别的姑娘一眼,与别的姑娘多说一句话。
思慕,试探,**,勾引。
一点儿都不要有。
若是她的未婚夫,就只是她一个人的未婚夫。
就像小时候的锁头、大熊、木头鸭一样。
只是她一个人的。
就在少女垂眸盯着自己袖口蹙眉沉思之时,耳畔忽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只玉佩滚到了她的脚边。
宜臻很少见到这种样式的玉佩,弯弯的,如一轮上弦月,中间雕着花叶,镂空的形状极为精致。
脑袋上方落下一道阴影。
她抬起眼眸,望见了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容。
“我的玉佩不小心落失了。”
男子立在桌案的那端,语气平静,“可否麻烦祝五姑娘帮忙一捡?”
宜臻怔了片刻。
因为太过意外,竟然也忘了回答,下意识就伸手捡起那只玉佩,仰头递给他。
卫珩没有立即接。
她就开了口,语气很稳:“喏,卫公子,你的玉佩。”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灯影幢幢,杯盏静谧,万众瞩目。
卫公子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到了她的掌心,划过一道温热的战栗感。
他扬扬唇,目光清明,语气极温柔:“多谢了,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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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御史夫人的赏花宴,结束在日头渐落的午后。
其实宴会也不算全散,还有许多年轻的姑娘和媳妇子们,在花园凑做一堆,又增设了一场作诗宴。
吟的正是今日这满园的牡丹。
宜臻虽然聪慧,托了卫珩的福也算是博览群书,但她和卫珩一样,都天生缺些诗才,更不爱吟诗作对。
更何况今日的她,心里还存着许多事儿。
是以这场诗宴,她提前告了歉,离了席,就和母亲一块儿回府去了。
也不管那些年轻的姑娘们在背后如何议论她。
马车轮滚滚,穿过喧哗的街道和僻静的小巷,最终停在了祝府的偏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