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辆马车停在英亲王府的仪门,前两辆是人乘坐的马车,后两辆载着礼品。
来人下了马车,正是赵李氏、赵王氏及赵王氏的大儿媳赵秦氏,还有赵秦氏的八岁的女儿赵婉。
王府的总管见是赵家人,不敢怠慢先带进府去,到了东院世子和世子妃的大院,便在花厅用茶等候。
赵清漪也刚刚带着潘氏和李氏理了王府外面的各种厂房的账册,听说娘家的人来了,也就与他们穿着便服去花厅了。
双方一阵寒暄见礼后,各自入座。
赵清漪微笑道:“父亲身子可好?”
赵李氏应道:“他还天天看着仁儿和信儿读书,就是那脾气。”
赵怀方年近七十,他这二十年来基本上称心如意,女儿出嫁之后虽然仍然以一己之身支撑起整个赵家,可是对他已经不太亲近。
赵清漪说:“那个年纪了,还是要多多走走,活动身子骨,才能健康长寿。平日不要断了太医开的药膳。”
赵清漪和赵怀方感情不亲近,是因为研究过赵怀方这种人,从而发现他任务的出发点,首要一点并不是女儿的幸福,而是读书人清高的一口气,那么身为女儿身份的她也在物质上尽义务,孝道上不落人口实,感情上就适可而止。她也不能现在为自己和赵怀方理论,毕竟他是老板,作为员工,哪怕是CEO,可以指责董事长开公司是首要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造福人民吗?
赵李氏说:“太医月月诊脉,药膳都没有断过,你就放心吧。”
赵王氏问道:“眼见端午要到了,皇上可要举行龙舟赛?”
赵清漪说:“这我倒不晓得。”
赵王氏说:“皇上刚刚登基,也是好一番新气象,朝中也有许多人事调动吧。”
赵清漪瞟了赵王氏一眼,又看看赵李氏,淡淡道:“朝中之事,轮不到我们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赵李氏说:“我们哪里有随便说道朝政的心,只不过……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娘儿说几句交心的话。皇上毕竟是你生的,也在你身边教养长大,十六岁才进了宫去当了太子。我这原来当外祖母的也是疼他疼在心里,但想皇上当初一人进了那不能相见的地方,不知有多苦。如今登了大宝,管着这诺大的江山,身边又有多少贴心人呢?一家子的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谁还比得上自家人贴心,更能帮着皇上呢?”
赵清漪脸色在赵李氏说话时越来越沉,等她说完一通子话,不禁微微冷笑,说:“可不就是‘一家子骨肉’这几个字吗?所以我这个外嫁女儿这些年不都还养着一大家子吗?开了新厂都还分润两成给你们家,若要再多,王府这么多人,我也有纯儿、悦儿、玖儿、玉儿,真要说起来,还有当今,用两成来孝敬二老也不算不孝。皇上左右有百官效忠,还有有世子这个叔叔帮着,也有曹家舅舅、表兄扶着,曹家还是明霞郡主的夫家家族呢,我是一点不操心。娘突然说这话又是何缘故?”
现在的曹太后也是明霞郡主夫家的家族的,徐玥成了曹太后的嗣子,按礼法曹家才是正经的国丈国舅。
别人家是父兄是女儿妹妹的靠山,可他们家是一家子全靠她。
赵清波到这个年岁还没有秀才功名,还幸好他的儿子考出了秀才。原本以他们家的关系要捐个官也不难,但是赵清漪早几年就强烈反对捐官。当时她就和他们说:有本事就自己考,以她的身份,朝中没有人能在科场碍他的前程。若是没本事的话怨不得旁人。
当时赵李氏和赵王氏都好大没趣,赵怀方还有读书人的死要面子,没话可说。
其实时日久了倒是原疼爱女儿的李氏和嫂子王氏暗自心头对赵清漪不满,但是不敢明着反对她。
赵李氏疼惜儿子,这是一个母亲避免不了的老来的问题。
赵李氏原想着的说辞是徐玥新登基,手中还需要贴心的人使,自家人当然更信得过,赵清波是徐玥唯一的亲舅舅。
赵李氏被赵清漪一番话曲解,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王氏说:“妹妹,礼法虽然如此,但是我们才是皇上的……”
赵清漪啪一下放下茶杯,说:“大嫂这是想陷皇上于不义吗?嗣子也是子,你这样说,让太后娘娘怎么想?做人便是要守好自己的本分,若是得陇望蜀,这亲戚也没法做了。”
徐玖的妻子潘氏从来没有见过通情达理的婆婆说这样的重话,不禁大气不敢出,还是赵纯的妻子李氏早年服侍婆婆的经验多,忙打圆场。
“母亲莫气了。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便是天下人都挖空心思谋私,咱们也不能害得皇上谋私,这才是帮到皇上。舅母也是为了赵家才一时急了,赵家多少年都是由母亲一手扶持起来,我想舅母也希望家里能自立,减轻母亲的负担。舅母一时顾着小家,才有这越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