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炽和景云不同,心思要深沉得多。说这话的时候,容炽一直观察着裴清殊的脸色,好像生怕裴清殊这个“恩公”,会把他的景云夺走一样。
裴清殊无奈道:“朕和这个孩子是有几分缘分。你若真心待她,朕可以想法子助你。不过作为回报,朕希望你们能尽快成亲。这样朕便能以你的年龄为由,向太后交待,也不至于叫晴姐儿太过伤心。你也知道,晴姐儿和景云是同窗……”
容炽喜道:“多谢皇上!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你先别急着高兴。”裴清殊有点不是滋味地说道:“方才那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朕还要亲自过问景云的意思,方可放心。”
容炽笑道:“臣心中坦荡,皇上尽管去问。”
裴清殊轻哼一声,把人打发出去了。
其实裴清殊原本就在想,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向景云坦白自己的身份。
现在看来,此刻就是最好的时候。如果景云真的和容炽在一起的话,裴清殊身为舅舅,早晚都要与她相见,还不如现在便如实相告,也好给景云一个心理准备,省得她将来“御前失仪”。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裴清殊去见陆景云时,特意拉上了左三姑娘。
左三至今不知裴清殊为何这般重视景云,但裴清殊不说,她便不问。
之前左三的确疑心过,裴清殊是不是看上了年少的景云,想要将她收入后宫。
可看他现在要给景云和容炽做媒的样子,左三终于确定,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就像对她一样,裴清殊对于聪慧大胆的女子,都是有一些好感的吧。
裴清殊和左三来到书房时,景云正在书桌前练字。
左三是师长,又是女子,所以走在前面,先去叫景云。
景云见他们来了,慌忙想藏起桌上的字,却叫左三一眼看明:“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景云,你这是在写谁呢?”
景云抬眸,正好对上裴清殊的眼睛,下意识便拍起了龙屁:“写傅公子。”
裴清殊摇头笑道:“骗人。”
他是微服出宫,时间有限,也没有和景云多兜圈子,很快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他本以为景云要用好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不过没想到的是,景云露出惊讶的表情之后,很快便回过神来,向裴清殊行大礼。
裴清殊虚扶起她时,好奇地看向左三:“你之前同她说过朕的身份?”
左三摇摇头。
裴清殊便明白,看来是这段时间景云跟在左三姑娘身边,长了不少的见识,和之前那个单纯懵懂的乡间少女已经截然不同了。
看到景云出落成如今的样子,裴清殊心中甚感欣慰。
不出所料的是,景云和容炽的说法如出一辙。
既然是两情相悦的话,接下来就是该怎样成全他们的问题了。
出了书房后,裴清殊和左三一前一后地走着。
裴清殊想了很久后,对身侧的左三说道:“朕可以收景云为义女,只是这样一来,她要出入宫禁恐有不便。”
左三浅笑道:“皇上是好心,只是容家已经出了一位驸马,再出一位的话,还不知要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况且您也知道,我是真心欣赏景云这孩子,想要让她将来继承我的衣钵的。如果她做了公主,想要打理书社的话,恐怕就很难了。”
裴清殊微微皱眉道:“朕心里其实也不想让景云入宫。她在民间长大,不懂宫里的规矩。对她来说,公主的身份未必是尊荣,反倒可能是束缚。”
左三语出惊人:“如果皇上信得过我的话,不妨让我来收养景云。”
“你?”裴清殊确认了一遍,“是你本人,还是你的兄弟?”
“就是我。”左三微微一笑,“我知道我没有成婚,就想要收养景云,在皇上听来可能很荒谬。可皇上仔细想想,如果是一个没有子嗣的男子过继子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换到女子身上,便觉得于理不合?”
“朕并不是觉得荒谬,只是看你一人潇洒惯了,没想到你会想要孩子。其实仔细想想,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要求,朕一点都不应该感到意外。”
左三又笑了。这些年来,他们相互帮助了彼此这么多,说裴清殊是她的知己毫不为过。
“那此事,朕便交给你了。陆家那边恐怕要花费上一些功夫。如果陆文韬求财的话,这个钱不用你来出。景云的嫁妆,也由朕来负责。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同朕提。”
左三笑道:“那臣女便不和皇上客气了。白捡了一闺女,是臣女赚了。”
说完正事,裴清殊也没有心思再与左三说笑,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