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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惊谋(70)

“滚下去。”沈代禾扶额冷道。

韩章颤着双腿起身施礼告退,到了殿外,他堵在喉里的气才敢一呼出,他蹙眉半响,伴君如伴虎,而此君非君却比君还要难伴。

陶一明唤了宫女,将屋内重新收拾一番又遣退了出去。

“你最近越发胆小了。”沈代禾赐了座,陶一明坐在她边上,这是极大的荣耀,他心知度明。

“明知道他们的最终的心思却非要查。”她向他伸长了手臂,“要什么罪名咱们给他们就是了。”

陶一明扬眉浅笑,伸手给她捏了捏,他纤长手指,骨节分明,力道忽重忽轻,撩得沈代禾心路酥麻。

“娘娘,同样的事发多了,会惹人疑的。”陶一明道,锋芒过于毕露,很容易招人把柄,所以需要沉淀。

“这天下不干净的东西多了,若是事事质疑他们忙得过来吗?”沈代禾不以为然,“如今天下都已经在手了,你怎么反到缩起手脚来了?”

“是,是奴婢胆怯了,娘娘教训的是。”陶一明知道这个女人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并不打算跟她争纷下去。

“咱们此事未经国公爷,只怕他那边……”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沈代禾笑了笑,“哀家这几年给沈家的东西也够多了吧,如今他倒想架空我们母子的权力,痴心妄想。”

“太后娘娘,到底是父女,眼下这新朝根基未定,以后咱们也还要仰仗信国公府呢。”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宫殿外头宫女有事禀报,沈代禾秀眉紧蹙,陶一明看了她一眼就宣,那宫女进了殿里,跪下请安道:“太后娘娘,太皇太后说想要见燕王。”

“她要见燕王?”沈代禾收了手臂立刻笑道,“这只怕是有难度了。”她站起身,陶一明扶着她往外走,“说到底哀家也是好久没见她了。”

“娘娘可是要去见?”陶一明扶着她边走边问。

“你说呢?”沈代禾说着就走出了内殿,“若是哀家不断了她的念想,只怕以后也难清净了。”

“这燕王,只怕也是个刺头了。”她站在丹犀上往寿康宫望了望。

“娘娘,要不奴婢伺候更衣?”陶一明看着她一袭橘艳大衫提醒道。

“他不配。”沈代禾迈了步子,“他不配,我为他着素。”

深宫高墙,青砖衔地,一道道宫道,尽显湛蓝苍穹。

华丽的宫殿,重重帷幕,宫毯艳红,细白的香烟游丝幽转,幽暗凝香,一老妇坐在上首,身子好似摇摇欲摔,她苍老的面容,如被馋虫食过的枯叶,千疮百孔,更添了憔悴。

见到来人,她抬了那混浊已久的双目,沙哑道:“你终于来了。”

宫女陆续上了茶点瓜果,沈代禾笑着上前在她下首坐下,温婉道: “是啊,母后。”她扶了鬓角低叹,“新帝年幼,国基未稳,儿臣分身乏术,现在才有空来看您。”

“自先帝患病到至今,你掌政已两年有余,朝堂内外皆是沈氏一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老妇人嘴角衔了一抹恨意,直接摊开话题,“哀家要见燕王,要见燕王!”

若大的殿内,回荡着她嘶哑苍白声音,老妇人的神情阴森,目光凛然,似恨毒了她,沈代禾心头烦腻,清冷道:“燕王病了,来不了。”

“这病虽然不致命,可也够得他受的。”她声线变得柔和,言语中的轻蔑昭若揭然,嘴角那淡笑似初起的朝阳晕得像牡丹一样绚烂明媚。

“是你害了他,是你!”老妇人倏地从宫椅中起身,如枯羸弱的身子以摧枯拉朽之势又倒坐下去。

“你害了太子,害了先帝,现在又害燕王。”她指着她,“你也是母亲啊,怎么如此丧心病狂?”

她凄厉的声音划过耳膜,似一把刀,在空中里乱挥。

“母后记性已经如此差了吗?”沈代禾拨着茶吹散了缕缕氤氲,“太子以下犯上苟合张婕妤已经被废流放岭南,林葛弋弑君罪名早定,如今也已经被伏法,而燕王……”

她端着茶押了一口,声音淡淡:“他自己大意摔坏了腿成了瘸子,这跟儿臣有什么关系?”她搁下茶碗,顿了顿,“不过您应该庆幸他摔的只是腿,而不是命。”

“毒妇,你不得好死!”老妇人满额青筋暴起,目含热泪,“哀家要见燕王,哀家要见他。”

“毒妇?”沈代禾轻笑站起来,双眸傲然看着她,“在这后宫,你又比我干净得了多少。”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她走向她,“我若不得好死,你们宁国公府一个也别想好过。”

“赤禹之战后,你们宁国公府也没几个人了吧。”沈代禾淡道,“若是一个不小心又死了几个绝了后,母后您这心里只怕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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