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某是想,既然咱们三人都不胜酒力,也是有缘,不如就在这花间走走,徐大娘认为如何?”
徐青兰当即脱口而出:“好啊!”
只要能跟越迷津多待一会儿,对徐青兰来说就没有“不好”两个字。
只是才说完话,徐青兰又忍不住去看越迷津,在过去的数年之中,她很清楚越迷津并不喜欢被人跟着,也不接受来自他人的好意,因此又很快补充道:“只是,只是不知道越……越大侠怎么想?”
越迷津沉默了片刻,眼神扫过秋濯雪与徐青兰二人,眉头紧锁,干脆利落地说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听到这句话,秋濯雪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伸手去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徐青兰则是脸上由红转白,下意识抚了抚腰间的软带,兵刃冰冷的触感自指尖传来,令她近乎沸腾的情感稍稍冷却些许,她的声音也低下来,软语道:“不为什么,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这句话一出,只要长了耳朵,就听得出来徐青兰的情意。
秋濯雪不但长了耳朵,还长了眼睛,他的耳朵一向很灵,眼睛也一向很精,更不必说胸膛的那颗七窍玲珑心。
因此秋濯雪什么都没有说,这种时候,他实在不必说任何话。
毕竟徐青兰想听的也不是他的话。
“我明白了,你随我来。”越迷津说完这句话后,又看向了秋濯雪,“你也一同来吗?”
秋濯雪轻声叹了一口气:“真是诱人的邀请,比英雄帖还让秋某心动。不过不了,我相信你会圆满地解决此事,何必多我一个局外人旁观呢?”
“你有时候未免太过多情。”越迷津嗤笑一声,“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如此。”
秋濯雪只是含笑回答:“秋某就当是夸奖了。”
“回来时,我要饮醒酒茶。”
在转身之前,越迷津简洁地结束了两人的对话,随即离开,徐青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真是会使唤人。”秋濯雪轻叹一口气,又转头看向明显不知所措的下人,露出了亲切的笑容,“不知厨房在何处?”
……
落花庄里虽然热闹,但是一旦远离人群,这种热闹也就立刻被抛在身后。
郊外凄幽,远处的热闹愈发衬出荒野的平静,冷清清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缓缓在地上摇曳行动。
与杀人不同,救人是件很复杂的事。
杀人是很简单的,干脆利落,毕竟被你所杀的人必不可能再有任何动作,他的性命止步于你的手中。
即便要报仇,那也是他的亲朋好友,是其他人,而不是死人本身。
可救人不然,被救下的人往往有更多的选择,更大的变化,有些人会感激,也有些人会憎恨。
徐青兰并不是后者,因此越迷津不能简单利落地杀掉她。
与秋濯雪的委婉言辞不同,越迷津大多时候说话都很犀利精确,确保自己问得清楚,对方听得明白,这次也不例外。
越迷津转过身来,对着徐青兰平静道:“我的心中已有一个人,他也已给了我世间最完美的答案。我并不介意与你说话,只是你所求,当真只有如此吗?”
这句话让徐青兰的笑容顷刻间凝固在了脸上,那层柔顺的假面似龟裂的面具,簌簌从她脸上脱落,露出她充满怒火的面容:“是谁!”
越迷津淡淡道:“很重要吗?”
“什么人……怎么会有……”徐青兰脸色变化,死死看着越迷津的脸,忽然寒声道,“是不是秋濯雪!妾身就知道!妾身就知道是他!你……”
她咬了咬唇,目光已怨毒起来:“妾身去杀了他!”
越迷津只用了一句话止住她的脚步:“你可以杀他,即便功成,我一世也不会忘记他;倘若不成,你不过徒招厌憎,甚至要搭上性命。无论哪一种结局,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永远无法得到。”
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有些可怕了。
徐青兰望着越迷津,他站在月光之下,站在黑夜之中,神色与当初走进万毒老人的大门时并无半点不同。
直至如今,徐青兰还清晰地记得越迷津当时所说的话,也清晰地记得他握着自己肩膀的感觉,当那件被血泼溅至温热的血衣披在她的身躯上时,犹如一个温暖的拥抱。
从那时起,徐青兰就已在渴望越迷津了。
徐青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甘心,因此在回身的那一刻,腰间烂银般的软剑已经握在手中。
她含泪道:“那我就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喜欢别的人了!”
这一剑来得很快,刺得也急,越迷津的身体却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忽地往后滑去,避开了致命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