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狗血虐文女配我反虐了男主(103)
新来的小宫娥交头接耳地正欢。带头的宫女瞪他们一眼,叫她们乖乖止声。
莺飞草长,白驹过隙。
五年便如一场浮梦,顷刻便破。
新来的走在这高高的朱墙下,满眼惊叹好奇。
擦肩而过的宫人们面无表情,只想快些完成手上差事。
此时此刻也无人意识到,他们是曾经的他们,也是未来的他们。
枳迦瘦了许多,人也刻薄了。
日子照旧,不好也不坏。他无视这些新来的小姑娘,捧着手里锦盒回到宫室轻敲了门:
“世子,药来了。”
那里头沉沉郁郁,满屋子的病气。帘子下地深,半点光也透不进。
六月了。多好的光啊,偏偏照不进世子的眼底。
听着里头的咳声,枳迦五年来好不容易磨砺出的冷心肠颤了颤,心酸道:
“奴才给您煮药去。太女不日便要出征攻打邺朝,宫里忙地很,无暇估计奴才多拿药。
您不是喜欢海棠么,奴才已经摘来了。待会给您摆好。对了,念霜说了要送新鲜的烂肉羹来。世子这次要多用些,千万不能再不吃了。”
空荡荡地,依旧无人回他。
枳迦吸一口气,推开门。
吱呀一声,浓郁的药味便扑面而来。这么热的时候,裴既明还裹了一件灰毛狐裘。
形销骨立一个人浸在这绒毛里,梗衬地两腮凹陷,倒是刀削斧凿了。
他抬一抬眸,长发随之流下。眼里沉寂地同死水无异:
“徽地来信否。”
枳迦小心关好门,“来了,陛下…康健着,六皇子也回去暗中主持大局了。您放心,现如今一切都好。”
裴既明呢喃一声:
“什么都好…咳!”下一息却又重重地咳起来。削弱的身骨经不起折腾,竟是连扶住书案的力气也无。
枳迦慌忙拿帕子去擦咳出的暗红血丝,轻拍他背:
“都好,都好。您就不要操心了。徽国的百姓们日子乐呵着呢,您还整日为他们考量什么呢,您都…您都不舒服如此之久了。”
枳迦无奈惯了。
他总得撒谎。
可不撒谎又怎么办呢?太子只有这一个念想撑着病骨支离的身子了。
实则…谁还愿意记得为民甘愿受辱的徽太子啊。
他们都拥戴着突然出现的新君,他们恭维他,赞美他。因他不是瘫了的老皇帝,也不是丢脸的七皇子。
他从道门归来,爱民如子,处处为百姓着想。他们只差给他立像。
曾经那些叫嚣着同归于尽的,生活在晋太女的帮扶之下,早乐地忘了那劳什子破国仇。
只有他一生凄寒的太子活在过去的念想里啊。
他竟还以为,百姓需要他。
枳迦看着案上那新画的农耕器具,眼中黯然。
这些新式的东西年年寄回去投产,叫他们丰收更盛,却没一个知道是曾经的徽太子设计的。都以为那六皇子所制。
为了什么呢?
国家与子民早就抛弃了您啊。
裴既明半天止住咳,眼中漫一层雾气。顿了好一会,他忽然道:
“她…要去攻打邺朝了?”
又是…她。
枳迦长叹,无可奈何:
“是。没两日就要践行了。”
他将头缩回狐裘里,闭上了眼:“好。”
战火连天,晋朝皇太女攻打邺朝这一战,打了足足一年半。
粮草不断地往战场上调,一年征了五次兵,战地拉地极狭长。
这地方黄土高原,易守难攻。环境极差,许多将士都水土不服,旱死人数颇多。
敌方有许多彪悍大将,邺太子更是也亲自上场,打地有来有回,死伤无数。
太女更是几次遇险,幸好及时被驸马救下。座下萧,魏,林三员大将更是厉害人物。那林将军直接调了许多潜逃的山匪来,索性在这沙场上杀了个痛痛快快。
战场如斯,民间自然紧张。
人人都极关注这动向,每每听闻太女受伤便是一阵沸腾。
这瞒不住的消息,也传到了裴既明的耳里,让他几度心神震颤。
这最坐不住的一次,是太女班师回朝。
虽说攻下了邺朝大半国土,明面上一个个都雄姿英发得意地很。实则只有几人知道,太女重伤。
回京途中百名医师轮番医治,竟无一人敢去剖她心里的那只箭头。
“华佗在世…也是不行的。”
驸马祁燮为此急地癫狂,却毫无他法。
回到宫中那日,他下定决心,喊人抬了裴既明来。
这时是他来到晋朝的第六年冬。
看到榻上那双眸紧闭的女子时,竟恍然隔世。
祁燮脸上的胡子也未刮,紧盯着他。
裴既明垂下眼睫,乌黑的睫羽,惨白的脸。
这样的对比,竟然叫人看得心里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