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园也是个好地方,据说是前朝留下的皇家园子,因为太小,新帝嫌弃没要,便宜下面人了。这园子对皇家来说小,对别人可就不一样了,经营者把它打造成一个开放性好,兼具私密性的大园子,可以满足客人们的不同需要。
这商会,商界大佬们齐聚,外围有想凑热闹的,比如名门望族,官宦世家,有钱有地位的贵妇,都可以隔着暖阁参观,有看得上眼的东西,也可参与竞拍。
对商人们来说,自己拿出来的好东西,贵人争抢高价拍走,是另一种形式的肯定和骄傲,不是一般的有面子。
可这个场子,谢庭月进不去。
大佬们的聚会,不是你卖过东西,做过小生意就可以参加的,你得有一定成绩——谢庭月没有。做为客人,在外围竞拍——钱不够。
借钱是个办法,但既然要去,为什么不想得多一点,把自己的蓝盈布也带去?
谢庭月目光微闪,指尖在茶盏轻轻滑过。
他没资格,戚文海有。
而且一定很重视。
因为这次不一样,关系着礼王府献礼,来年开启的皇商竞争。得礼王夸赞过的献礼者,不一定能成为皇商,但所有成为皇商的,一定在之前献礼中得过夸奖,所以这一次,必须争取。
什么样的献礼,会有机会送到礼王面前,得礼王夸赞人人服气?
业界认可的。
手段归手段,人脉归人脉,如果连本地商人都压不服,你的献礼根本走不到礼王面前。
谢庭月问冬哥:“禾家的事打听了么?”
“打听了,”冬哥拱手,“禾家现在主事的叫禾元奇,厚唇大嘴斜眉,长的很不正派,做事也不厚道……”
禾家和戚家斗的很凶。
两边酒楼在打价格战,禾元奇手段比较糙,花花肠子不少,又是挖戚文海墙角,又是雇人演戏告状说戚家酒楼饭菜吃死人了,各种折腾。戚文海多方奔走,一边跟对方开杠,一边焦头烂额的解决每天都会发的烂事,手段最多就是联合禾元奇的对手仇家,多方压制,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冬哥末了总结:“主子,这位戚少爷心挺正的,有点吃亏了,要不要帮一把?”
谢庭月微笑侧眸。
有些事不是做不到,是不能做,为商者,拼的是资本,是手段,也是做人的底线。
“我去一趟吧。”
想想接下来没什么要紧事,谢庭月打发了冬哥,和楚暮说了一声,直接去了戚家的酒楼。
结果刚到酒楼门口,还没进去,就被自家掌柜刘远山截住了。
“少爷,出事了!”刘远山大约走得很急,额角一层密密细汗,拽住谢庭月袖子往边上一拉,压低声音,“禾元奇要纳沈三娘为妾!”
禾元奇,禾家当家,又丑人品又烂,跟戚家有仇,侄子在书院欺负过弟弟谢庭星。
沈三娘,自家下人,染布手艺一绝,马上要掀起一投风潮,帮着赚大钱的蓝盈布,就是出自她手。
谢庭月眼睛陡然眯起。这个禾元奇,前前后后恶心人,手还伸的这么长,竟然来挖他墙角了?
这次不收拾你,还真是太对不起你这份诚意了。
“他说纳就纳?怎么认识的?三娘什么意思?”
刘远山:“说是街上偶遇,一见钟情,日思夜想不能忘,聘礼给的很高,诚意很足,还说要待沈三娘的女儿如亲生……三娘现在没什么意思,但守寡多年,女人思家,以后怕是难说的准。”
二人目光交汇,嘴上说的是亲事,眼底暗意却在别处。
沈三娘制的是蓝盈布,谢庭月很看好,并给出了方向,正在加班加点做,禾元奇这个时候过来说纳妾,可是知道了什么?他看上的是沈三娘这个人,还是她手里的技术,未来的商机?
刘远山自己也很怀疑,但他细致打听消息,了解前后,并没有禾元奇已经知道蓝盈布并看好的迹象。沈三娘心正面端,有人看上,并不奇怪。
可是——商人重利。
永远不能小看这四个字的力量。
谢庭月想了想:“你回去仔细盯着这件事,不要过度打扰沈三娘,给她思考的空间——我不觉得她会想嫁给一个人品低劣的人,哪怕这个人很有钱。稍后我会亲自见一见沈三娘。”
刘远山:“是。”
正好今天戚文海在酒楼里,谢庭月到了门口,自然有人给他报信,他迎出来,正好听到禾元奇打的主意,当即大怒,手里扇子都飞出去了:“他竟然朝你下手!我跟他斗,是我们两家的仇,我只想跟你交朋友而已,他又来捣乱!”
“不行,老子要跟他决斗!”
戚文海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