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解释,此刻他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想法:师父和前辈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这进展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宁越之起身,将柜子上的面食端回来。祝寻的视线随着他移动,忍不住出声,“宁越之,都怪你,这下子喻言误会大了!”
宁越之将面食放在茶几上,平静反驳,“是你先提的。”
祝寻被他堵了话,只好低哼一声。他嗅到面食的香味,直接从沙发上一骨碌坐在地毯上,捧起碗筷,埋头专注吃面。
宁越之坐在沙发,看着他一鼓一鼓的腮帮子,眼底微不可察的笑意一点点汇聚,终是露出几分外人看不懂的深情。
……
一天之内,祝寻体内的灵力大起大落,尚且不稳的命魂早已经不起他的瞎折腾。因此,吃过晚餐没多久,他便回房入睡。
宁越之默不作声地给他附上一层安魂术,好让他睡得更为安稳。
是夜,海风正凉。
宁越之独自站在露天阳台上,静静望着漆黑一片的海域。
忽然间,一道极邪的黑雾在他身后聚拢,宁越之眼中的锐利只停留了一瞬,便又变回了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阎王处理好事情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尤忘站在他的身后,语气幽深,“不,是给祝寻。”
宁越之回过身,问,“什么?”
尤忘一挥手掌,一瓶黑瓷就浮升在了宁越之的眼前。后者心有所感,将其稳稳当当接过,“里面装得是祝寻散落的精魄?”
“是怒魄。”
尤忘沉了口气,如实将后来的事情告诉宁越之,“是从我阿姐体内取出来的,我看过了,没有受损。”
“怎么会出现在贺岚的体内?”
“阿姐说,是她意外捡到的。想必是七魄散尽时,这道怒魂自行寻了这个地方。”尤忘顿了顿,转而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宁越之,我想到一种可能性。”
“什么?”
“祝氏锁命佩、临海海神岛,对于祝寻的意义来说完全不一样。我们寻找命魂,或许可以从他以往去过的地方循迹。”
宁越之顷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眸色泛起波澜,侧身望向远方的天幕,“你可知道,他前一生历经无数地方。”
“我当然知道。”尤忘走上前,肯定说道,“可有一个地方,一定会有!”
宁越之猜到他的未尽之语,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瓷瓶。他合了合眼眸,出口的声音比海风更凉,“……溪岭。”
溪岭,祝氏的本家发源地,是祝寻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前世的短暂一生中,祝寻有太多的悲喜与之相关。
宁越之沉默许久,再度开口时,嗓音暗藏苦涩和沙哑,“你应该知道溪岭祝氏一族最后的下场。”
“我知道祝氏的下场。”尤忘低应,“我也知道,你怕他到了溪岭后,记起那些不好的往事。可是我问你,你待在他身边那么久,他脖颈上的那道符文出现几次了?”
宁越之无言,双眸却冷彻深沉得厉害。
“你知道那道符文下镇压的是什么?!”尤忘深怕吵醒房内的祝寻,只得克制住自己的声量,“他现在的体内,三魂只剩命魂,七魄更是只找回了两魄。没错,他现在看请来和寻常鬼物无差,可你我都清楚,要是在拖延下去,总有一日会出大问题!”
“他能受得住一次魂飞魄散,可还能受不住第二次吗?”
平静的话语里却含着残酷至极的意味。
宁越之眸色骤凝,转身踏入祝寻房间。尤忘正打算跟进去,哪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隔在了外侧。他感知到着灵力的来源,脸色一僵,用神智传话道。
——宁越之!你什么意思!
——我设下这道屏障,是怕其他不干净的东西趁他入睡时近身,不是故意用来拦你的。
宁越之将黑瓷瓶打开,一道白色的精魄就溢了出来。他将其缓缓凝固在掌心,用灵力小心翼翼地包裹送入祝寻的体内。
深度睡眠中的祝寻无意识地哼了一声,却也没醒过来。
宁越之将他滑落的被角扯过,重新盖稳,随后才重新走出房间。
“你到底怎么想?”尤忘又问。说实话,他内心深处对于‘带祝寻回溪岭’的事情,暗存了几分不确信。一来是怕那个地方没有丢失的精魄,二来也是怕祝寻想起往事徒增痛苦,到头来得不偿失。
所以,他才故意将这些的决定权交给了宁越之。
宁越之睨了他一眼,终是缓缓开口。
“我会带他去。”
*
两日后,祝寻收拾妥善自己的行李,满心欢愉地出了门。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两天的精力很充沛,整个人轻松得像是要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