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彼不知己+番外(31)
后来,齐福也不悦了,但也只是小孩没人陪着玩,闹的。
高泞将玉石换了芝麻烧饼,又留了一颗,加了些钱请人串成吊坠,齐福看了满心欢喜,似是瞬间就使得脾气消散一空。小孩闹归闹,但也好哄。
有时高泞看着他,心中满是羡慕,早几年自己也是这么闹腾,想要什么一哭就有,就是犯了错,只要爹娘看到他拧成一团的眉毛就立马收了教训的心。
齐福过的普通,但却是院里人人钟意的老幺,如果一切都没发生,他是不是也会拥有这般肆意妄为的权利?是不是还能在爹娘的怀里撒泼胡闹,转眼又喜笑颜开?
他将齐福当成了自己,当成了原本的自己。
还有一位,是高泞自己猜的,毕竟天天占着周藏晏的时间,周藏晏也为了他移到书房用膳,孙昭念多少也会有些不满。
但这也不算是空穴来风,有一次孙昭念来书房寻周藏晏,正好撞见他俩一齐用膳,桌边还开着剑谱,孙昭念始终笑盈盈的脸立马沉了下来,虽然只有那么短暂一瞬,却也被高泞捕捉。
自那以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孙昭念。
高泞总觉得孙昭念不如面上那般友善,周藏晏对他的好很真诚,孙昭念对他的好却总是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一些与杨宿有为伍的小厮,时不时便在他面前冷嘲热讽几句,高泞也不愿劳神于此,时间一长,五感对外界的屏蔽阻隔倒是愈发熟练了。
落叶摇曳,雪散冰融,又临暖春,偌大的府里,没有人知道高泞又大了一岁,也没有人知道林绮云和高廉清已经去了一年,一切只有他自己知晓。
过年时,齐福问他为什么不穿艳色新衣,他只是看着镜中的一身素朴,不语。
周藏晏这一留,便留到了年后,齐福记忆中,老爷已经很久没有在府内留住这么长时日了,直到五月,周藏晏才再次准备动身启程。
周藏晏临走前和高泞留了句话——善乃人之本,愚善则乃人之害,人善被人欺,须以儆效尤,立恶之人。
高泞起初不明为何周藏晏要与他说这些,他并非大善之人,更别谈愚善。
他心中始终觉得,与人善与否无关,被欺的永远只会是弱者,连他高府都能一夜没落,终归还是因为高府无能护全自身。
他曾以为爹爹德高望重,一世清廉,本应是众人捧护拥戴,却落得如此下场,若高府再强大一些,若他再强大一些,也不至于亲眼看着娘亲为护自己周全而亡。
林绮云淌着血的那幕犹如梦魇,他没有一刻忘记那日是如何哭嚎到失声,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他的软弱无能。
所以他拼了命地在习武练剑,他把这当成了赎罪的方式,他无法改变过去,却也不望高府上下死不瞑目。
善?他连做梦都在将那几个蒙面黑衣千刀万剐,骨肉分离,他又何从谈起上“善”?
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视线中,高泞才发觉自己在街口站了许久。原本今日他可以在家歇息,可他却执意要送周藏晏,一路跟到街口才不舍告别。
不舍是真,但送人只是一个幌子,他目的别在。
第15章 殷寒血刃
先前在校场听到几个兵士在议论街口的铁匠铺,说铺中会出售一些寻不到主的兵器,刀、剑、匕首、甚至是弓箭都曾有过,品相极佳不说,大多都衬手好用,就是价格偏高,寻常人有心也无力。
高泞早有耳闻,终于是凑了好几个月月钱,有了踏足的信心。
铁匠铺内只有一白发老匠,敲击声连绵起伏,上一秒还是疾风骤雨,下一秒又只剩零星碎点,炙热的玄铁被投入水中,霎时白雾四起,滋滋作响,薄烟散去,其中人隐现,似是蒙上一浓白夜纱,恍如仙人临世。
上一位能让高泞这么形容的老者,还是在屋内煮茶的李清粤。
老匠放下手中之物,抬眼才见来人,但也仅仅是瞥了那么一眼,便又继续手中的活件。
高泞被那一眼看得怵了神,双腿怎么也迈不开步,一尺一寸皆是奢侈,站得久了,老匠的神色也愈发不耐烦。
“小娃儿,你究竟还要在这站多久?”老匠没有再抬头。
高泞一时竟也忘了立马回应,怔在原地好一会才答道:“我是来买兵器的。”
老匠闻后便来了兴趣,终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他看去:“买兵器?你一个小孩子家家买什么兵器?”
高泞被唬得听不出话中之意,一五一十地答:“想买一件小巧衬手的。”
铁匠铺的氛围如同高泞之前看过的画本一般,画本中,铁匠铺的主人往往都是引退的武林高手,修成大道后隐匿俗世,于坊间开设一处掩护,寻觅下一位有缘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