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碑一出,举世哗然,众人心知肚明,这车氏指的是谁。
其实上一次车氏谋害皇嗣的事已经让人心生不满了,可毕竟有皇帝罩着,大家虽也提过几句,好歹不敢多说什么,这样还算了,这次在宴会上车氏竟光明正大的要毒害皇后!皇后可是母仪天下之人,是皇帝的正妻,车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室竟然还起了这心思。
如此歹毒之人,实在没资格伴驾天子之侧。
御史台的言官们一直就受到儒家思想的熏陶,宫中的礼仪典制也是这帮文人搞出来的,有人公然挑衅他们所弄出的规则,那简直就是在打他们的脸,所以车果依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其实在车果依谋害皇后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的时候,御史台的言官就向皇帝上折子请求赐死车果依,可是齐瞻一直将这些折子强压下去,不予理睬。
言官们跟皇帝在朝堂上挣了好几日也是没有结果,正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的时候,却不想北方带了个这么轰炸性的消息。
毕竟在金汉,鬼怪论是颇为受人重视的。
所以在当天的朝堂之上,御史连上了三封折子,折子上罗列出了车果依的各宗罪名,谋害皇后,陷害皇嗣,不敬太后,条条款款清清楚楚,每一项都是证据确凿。
齐瞻一直对这些折子不予置评,为了躲避言官的攻击他已有好些时日没有上过朝了,然而就在齐瞻想破脑袋怎么跟言官们对抗的时候,北方灾民暴乱了,齐瞻立刻派人镇压,不过镇压的人没上心,加上暴乱的人越来越多,言官们又趁着这时将那石碑拿出大做文章,简直将车果依比做了妹喜妲己之辈,若是皇上不除掉她,必将天下大乱。
到了后来,御史台的言官甚至选择了死谏。
其实自从齐瞻上台以来,一直以刚柔并济之法治国,他底下的大臣也被他修理的服服帖帖,像这次联合起来跟他作对的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他本想着像以前一样用强硬的手段镇压,镇压之后再给些甜头,这些人也就安分了,却没想到这些言官竟然越战越勇,最后以死相逼。
即便刚开始有人为了讨好皇上为车果依说了一两句话,可后来出了那石碑的事情之后,那些站在皇帝一边阵营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齐瞻简直气得不想搭理这帮人了,可是这些言官更狠,他们竟选择不来上朝了。
在前朝发生动荡的时候江慈宣一直蜗居在未央宫中,反正她受了惊吓,正好需要静养,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闭门谢客,可是前朝的事情却一字不漏的传到她的耳中。
即便车果依不闹出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是会用这种办法玩死她的,她早就说过了,齐瞻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宠爱其实是害了她。
这下倒好,车果依已经被全金汉的人当成是妖孽了。
她知道齐瞻最终是会妥协的,因为他要保住他的江山,他就要给天下万民一个交待,也要给朝堂上的大臣一个交待,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他还继续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必然会对他的皇位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大家会将他当成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整日沉迷于妖孽温柔乡中的昏君,而他的皇位必然动摇。
所以他处死车果依是迟早的事。
其实她想过很多种弄死车果依的方式,可是哪种方式都比不上这种被心爱的男人处死更残忍。
当然,她更加期待,这两个人为了一些东西必需放弃她们之间那山崩地裂的爱情究竟会是怎样的表情。
这日晚上,江慈宣洗漱完毕正要就寝,却听得外面唱喏声响起,她却并不觉得疑惑,齐瞻迟早都会来她宫中的。
而她自然穿戴整齐了,带着一宫人接驾。
齐瞻目不斜视,大步流星走到上首位置上坐下,故意耽搁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起来吧。”
一来就给她下马威,江慈宣不用想都知道他这是为了车果依的事情来的,不过车果依的事已经成了定局,他即便再怎么找她的麻烦都无济于事了。
齐瞻叫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接过丫头捧上来的茶慢条斯理的喝着,未央宫的人也都是机灵的,知道这是皇上有事单独要跟皇后谈,是以都非常知趣的纷纷告退下去。
齐瞻吹开茶抹子微微抿了一口,殿中的人便只剩下了他和江慈宣两人了。
“石碑的事情是你做的吧?”齐瞻双手握着茶杯,也不看她。
“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齐瞻嘲讽一笑:“我知道是你做的,在我面前你不必这般掩盖的。”
既然都知道了,那又何必再问呢?
江慈宣心中虽这样想,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恭恭敬敬的立在下面,她才没有那么傻要主动承认自己给他添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