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才的一席话,就似她不曾见过的孟云卿。
字字笃定,沉稳有力,那里像个普通小丫头当有的语气?
还是,她自己对她真的太陌生了些。
孟云卿开口,说得都是些安慰她的话,她咬了咬唇,轻唤了句:“云卿姐姐。”
“嗯。”孟云卿应声,便上前牵了她的手,也不多说。
她掌心透着温和的暖意,徜徉过沈妍手心。
沈妍也不再多言,只是嘴角微微勾了的幅度,仿佛会意的笑容。
……
折回路上,沈妍明显心情好了许多,一直同孟云卿讲话。
她其实少有同孟云卿说这般多话,准确的说,在府中,她少同旁的姑娘说这般多话。她分明比孟云卿小不了多少,却觉她像大姐姐一般,让人心中安稳。
结果行至一半,忽然觉得手上少了些什么。
是画扇落下了。
这可如何是好?
云韶坊的画扇,她只有这一把,还是二夫人早些年送的,她走到何处去都带着,就似富贵人家的身份象征。画扇珍贵,价值不菲,若是遗失了,会被责骂是小,要是连累姨娘受责罚,她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府中,又是无论如何都会被二夫人教训的。
沈妍很怕,小婵也慌张起来,主仆二人只能快步折回去寻。
孟云卿叮嘱声不急,就在原处等她。
其实出云坊的扇子她那里还有许多,若是真寻不到了,她给沈妍一把就是。只是瞧沈妍方才的模样真是被吓到了,她只得宽慰她——都是来将军府的客人,东西不会轻易丢的。
沈妍就点头,还是三步并作两步。
音歌就扶她在树荫深处的长凳上,坐下歇息。
燕韩地处偏北,京中又在燕韩的东北方,夏日里如果在树荫下或屋内,其实都算不得热。离晌午还有些时候,孟云卿在树荫下乘凉,轻摇着画扇,其实惬意。
她同音歌随意说些话,打发时间,等沈妍回来。
不过片刻,就有旁的姑娘上前。
她挑了凉快的地方,旁人也看不清,只知道有人了,就未上前。
那两人就寻了靠前的位置落座。
身边的丫鬟就在一侧扇扇,好让主子凉快些。
孟云卿没见过这两人,也没多在意。稍许,听两人聊天,却又是同她相关的。
“你方才可听她们说起定安侯府的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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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有,顾昀寒不是也说,她在侯府都见过了吗?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两人说得神秘,连孟云卿都很是好奇。
她才来京中几日,今日才第一日出侯府,见过的人寥寥无几,她也只同沈妍姐妹几人在一处,不知她们口中所谓的十有八九是指的是何事?
“我也觉得是真的,你说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放在外面十多年没管,等到家中母亲没了,才被接回侯府来的……”
“嘘!毕竟是定安侯府的表姑娘。”顿了顿,又小声道,“你说,她娘亲真的是同旁人一道私奔的吗?”
听到此处,音歌脸色都变了。
愤愤不平就要上前,却被孟云卿一把拉住。
疑惑看向孟云卿,却见孟云卿拢着眉头,眸色黯淡无光。
两人还在继续。
“听说定安侯当时是极其疼爱这个妹妹的,当年付云将军还去侯府求过亲,想求娶定安侯的这个妹妹,定安侯都没有同意,最后却同旁人私奔?当真是丢尽了定安侯府的脸!”
“那可不是!好歹也是名门闺秀,简直是给京中的贵女脸上抹黑。”
“如今女儿倒是回来了,就想着摇身一变,野鸡当做凤凰。你没听说将军夫人和平阳王妃都邀她多走动,还真当自己是正经的侯府姑娘了。”
“侯府姑娘?呵!一个来历不明的表姑娘罢了,连侯府的庶女都比不过,还想着攀龙附凤,简直贻笑大方。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见见这个侯府的表姑娘。”
“见她做什么?自掉身份?日后见到绕着走就罢了!我看她们侯府几个姑娘都在一处,感情好着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看才不!沈琳就不说了,人家是定安侯的宝贝女儿,不可同日而语,沈陶和其余几个侯府的庶女就难说了。听说这表姑娘也十三四岁了,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原本出身就不好,若是不赶紧挑个未婚夫定下来,日后只怕更难说。听说侯府的老夫人疼这个外孙女得很,生怕日后营生艰难,就硬央着侯夫人带她来将军夫人寿辰。你看侯夫人这个时候带上她来,谁说不是这个意思?”
“那同沈陶和侯府的其余姑娘有何关系?”
“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个表姑娘,再受宠也是个外姓的姑娘罢了,沈陶和侯府其他的庶女也到了说亲年龄,若是老夫人和侯夫人一味偏颇,只怕这个表姑娘在侯府中更难立足。多则数月,少则几日,免不了就要出矛盾,毕竟人家才是姓沈的姑娘!看吧,今日若是侯夫人替表姑娘做足了面子,就是拂了沈陶的颜面,难免那头会急得跳起来,闹得家宅鸡犬不宁。老夫人和定安侯再是护着那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也得想着沈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