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116)
裴思渡鼻头有些酸,他打不动了,只能抱住他的脖颈,道:“只怕那时候你自己还自顾不暇呢,怎么就想着我了?”
“自然是要想着你。”
这世间从未有人爱他,裴思渡大抵是那唯独的一个。
他割不断舍不掉,比身上的血肉还要紧。
江弈怀背着裴思渡缓缓往前走,柔声道:“从前哥说洛阳城中你谁也不要,权势功名都作废,换做是我,只会更决绝,这世间我谁也不要,我只要你一个。我只爱你一个,爱你所爱,念你所念,若你有凌云志,我便做六月风,载着你飞,扶摇而上。”
从前裴思渡不说,他也是知道的,裴思渡要到更高的地方,摸到天顶,手摘星辰。
不管到多远的地方,不管要走多久的路,不管走得有多难。江弈怀甘愿在他身边,在他痛的时候给他把伤舔干净。
他是爱着裴思渡的,爱到爱屋及乌,爱到接受他的一切,憎恶也好,丑陋也罢,他照单全收。有些人胸怀宽阔,能装天下,他心胸狭隘,只能容得下裴思渡一个,再多就没了。
裴思渡声音有些哑,他靠着江弈怀的颈,道:“我不要你做扶摇而上的六月风。”
“我只要你做我齿间息,离了你,我便活不了。”
他枕在他颈上笑了,眼角却变得通红,“我们不要分开。”
江弈怀在自己的颈间察觉到了湿意,他伸手又托了托裴思渡,什么也没说,道:“哥,官驿往哪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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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弈怀有句话没说错,裴思渡对这案子心里有数。
他那天从那群女人嘴里旁敲侧击出来了一个线索,软红是为什么被赶出楼去的。
她有回与人欢好后珠胎暗结,被老鸨发现了逼她堕胎,可是她不知为何,就是不肯打掉那个孩子,最后只能在多方胁迫之下用自己所有的积蓄赎了身。
后来一直就住在昨夜他去的花楼的后街。
裴思渡隔日天一亮就被江弈怀拖了起来。
他没骨头似的挂在了江弈怀身上,任由人穿衣洗漱吃饭,半晌才将出了一半窍的魂捡了回来。
江弈怀看着他半梦半醒的模样,惴惴不安地问:“都这个时辰了你是真准备叫我一个人去办案么?”
“只是睡一觉罢了。”裴思渡刚起来,还有些晕头转向的找不准方向,扶了扶江弈怀的臂道:“没准备叫你一个人去查,昨日说的就是逗你罢了。”
江弈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道:“今日咱们去江南府大狱吗?”
“不去,江南府大狱里头全是阳奉阴违的,咱们得去寻人。”裴思渡胸有成竹,他拍了拍江弈怀的手,微微一笑,道:“咱们得找那女子的祸患去。”
两人慢悠悠溜了快一条街,裴思渡走到了巷尾一扇破门前,伸手敲了敲,半晌没人应。他也不着急,冲江弈怀一扬眉,道:“你翻上去瞧瞧这户人家还有没有人。”
江弈怀二话没说,平地一跃便撑上了墙头。裴思渡欣慰地看着他,心里默默鼓了个掌,道:“里头有活人么?”
“有人。”江弈怀从前在邺城干的就是探听的勾当,他在院墙上看了一阵便知晓,这府中至今有人还生活。
“那便是不乐意开门了?”裴思渡眼神示意江弈怀下来,他说话的声音愈大,道:“那我只好叫官府来开门了。”
门里半晌没动静。
裴思渡轻“啧”了一声,继续高声道:“洛阳近日也是多事之秋啊,皇上万寿节将近却将金吾卫统帅派出来料理江南杂事,今日大理寺的钦使下江南就是为了查胡大人身亡之事。若是不能查清真相只怕是要随便叫个人去顶死了。”
“江大人,我听闻狱中关押的乃是一个妓子?”
江弈怀在一侧摁着刀,十分配合他地“嗯”了一声。
“那不是好办?”
江弈怀适时地发问:“此话怎讲?”
“想办案不是简单,只要逼迫那女子招认,咱们回朝难道还愁封赏么?到时候要封地有封地,要美人有美人,要……”
“哗啦”一声。
身前的门被人掀得带风往两边撞开。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伸出来,是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他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裴思渡,道:“京官?”
裴思渡礼节性地颔了颔首。
“别吵了,里面有人在睡。”少年神色淡淡:“有什么话进来问。”
说完,少年就走了进去,像根没开化的木头。
裴思渡回头看了一眼江弈怀,两人一道跟了进去。
江弈怀跟裴思渡在后面慢慢走着咬耳朵,他道:“仔细喊坏了嗓子。”
裴思渡拍了拍他的肩,悄声咬了回去:“放心,回去就好生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