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211)
“就用店里的绫罗绸缎,但绣纹样式等一应针线活儿由我来做,也算聊表心意。”
宁扶疏委实架不住她的热情,也尊重她的心意,跟着罗衿悠挑选起布料。
两人走到后院,罗衿悠回头看了一眼,驸马没跟上来。她不安的眼神几度飘过宁扶疏,犹豫良久,终是把话说出口:“殿下,方才我给您诊脉,发现您体内除了寒毒旧疾,还有另外一种毒。”
宁扶疏停下脚步,见四周无人,突然明白罗衿悠带自己来后院的用意并非做春衫那么简单。
她问:“什么意思?”
罗衿悠压低声音:“殿下可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生育孩子?”
听她提及此事,宁扶疏反而松了一口气,言简意赅地解释:“知道,体内有少许紫茄花。”
“不,与紫茄花无关。”罗衿悠道,“紫茄花只有短时避子之效,一旦停用,调养些时日,照样能够遇喜。可殿下的病症在于,子宫淤毒过甚,此生无子。”
宁扶疏不可置信地皱眉:“你继续说。”
罗衿悠道:“从脉象来看,殿下七八年前应当中过一次剧毒,后来毒虽解,寒症却自此留在了体内。本来这寒毒除了爱闹腾点,时不时冒出来痛上一痛,并没有其他危害。但不知怎么的,大概是半年多以前,寒毒突然开始往殿下的子宫扩散,逐渐堆积……”
“对了,殿下这一年内,可否有特别嗜睡,特别畏寒的时候?”
宁扶疏不假思索,“有,去年九月下旬。”
她记忆特别深刻,顾钦辞擅返金陵那日,自己正在喝李府医开的驱寒药,不料被那人误以为是安胎药,折腾出好一番胡言乱语。
“九月下旬……半年之前……”罗衿悠若有所思,“时间也对上了。”
宁扶疏哪里还能猜不到前因后果,她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离,双腿踉跄险些撞上身后柱子,强作镇定道:“你有几成把握确定,会不会是误诊?”
罗衿悠低下头,医者不欺不瞒,是祖父授她医术时,教给她的第一课。饶是再不忍心,也终究抿了抿唇道:
“……十成。”
“罗家世代行医,专治女子诸多病症。我虽忤逆族中长辈的意愿做了商人,但医术是自小学的,不可能诊错。据我判断,殿下半年前当是不慎碰到了某种毒,才会导致寒毒扩散。又因您少时便畏寒,没能注意到这点变化。”
“但这么久以来,殿下身边的御医从没诊出此症吗?”
宁扶疏心底冷笑,哪里是不慎,又哪里是御医诊不出来,分明是有人捂住他们的嘴巴,在她面前装聋作哑。
她很快冷静下来,迫使自己接受这个残酷无比的事实:“罗姑娘何时有空闲?本宫想请姑娘去一趟公主府,有件东西,还请姑娘看一看。”
“我现在就有空。”罗衿悠道。
回到府邸,宁扶疏径直领她去了书房,多宝格最下头的抽屉里放着一只锦绣木盒,雕工精致似宫廷之物。
宁扶疏伸手去取内里的红玉镯子,动作倏尔一顿,转而在指尖垫了一方绢帕:“罗姑娘,这只红玉镯似鲜花飘香馥郁,你且瞧瞧,有没有什么问题。”
罗衿悠小心接过玉镯,凑到鼻尖闻了闻。
脸色霎变。
“殿下,这香里有毒。”她道,“和您身体里的毒,为同一种。”
再无需多余的言语,自朝歌长公主垂帘摄政那日起,宁常雁就没打算放过她。
纵使此番交权放政,但她手中仍有小皇帝想收回的东西:朝歌这块丰土沃壤。
封地世袭乃太`祖定下的惯例,宁常雁无权更改,便另辟蹊径。收不回封地,则断绝可以世袭封地的人。
他不允许宁扶疏有孩子出生。
小皇帝早就开始布局了。宁扶疏放权,虽能保全性命,但需断子绝孙。而原主始终高坐金陵朝堂之上,她面临的,是宁常雁疑心一日重过一日,容忍之心一日少过一日。
建兴五年,三月十二日。朝歌长公主暴毙,死因尚且不明。或突发剧毒,或乱箭穿心,暂无定论。
但可以确定的是,下毒者,为当今圣上。
流传后世的史书被宁常雁改写,他抹去长公主的真实死因,更妄图抹去自己谋害亲姐的罪名。
梦里那支穿心而过的暗箭,是宁常雁射的。
宁扶疏看着那只红玉镯子,低笑出了声。她这位弟弟呐,若去到现代,定是位顶级魔术师。总能给她制造出惊喜,每一个都足够惊艳。
她端起一盏茶,揭开香炉盖子倒下去,香屑尽熄。
还要什么紫茄花,多此一举。
顾钦辞推门进来,就看见宁扶疏姿态慵懒地趴在桌面,香炉溢出大量潮湿白雾,将她上半身笼罩在烟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