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记(穿书)(145)
“裴...裴小...裴小娘子....”
“求...求你...”
干涩的喉间极其费劲地挣扎着话,声音阴霾而低涩,听起来登时便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先是一惊,女子心头猛然咯噔一下。快速观察了下四周,濒死的气息很重,方时才觉事有不对。
“帮你?”她拿起灯,壮起胆子,步步朝被黑暗吞噬的商稹走去,“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我帮你的还算少?若不是我,你现在早便走过奈何桥了。”
循声去,手中执着灯火照向,商稹的样子昏昏暗暗地闯入她的眼间时,着实吓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灯都落在了地上连着滚了几转。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她的声音,连带着指向商稹的手指都是颤巍巍的。
若用‘鬼样子’来形容而下的商稹半分不足为过。
他直挺挺地躺在烂木板简易搭构的床上,沾满泥泞的周身破烂不堪,暴露出散发着腐臭味的伤口处不时有蛆虫掉落。身上攀缠满了软塌塌的布条,想来是体力不支的缘故,难以支撑他去打一个简易的结,上面洇出的血迹早已干涸成块。
用碎布裹紧了的头部,仅漏出一双空洞而凹陷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凸起的喉结沙哑呜咽着,却是听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
“帮...帮我...”漆黑地眼珠子在凹陷得极深的眼眶中斜去看向女子,却怖吓的后者频频后退。
商稹仍旧机械地重复着。
女子与他拉远距离回到方才的座位,抚着胸口平息了会后,她才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还要我帮你什么?”
蜷缩着手指,很是吃力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商稹翕动着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郡主...郡主...”
商稹连连重复了很多次,女子方半蒙半解。
“你是说公主?”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旋即黑眸中却浮现一丝慧黠的光亮。
商稹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予以回应。
她有些不敢相信,径直将云里雾里挑破,很是直白地问道:“你是想让我帮你引荐给郡主?”
商稹用同样的方式再次确认。
女子心头一喜,态度却陡然端地高傲起来。
她端起油灯,眼角眉梢满是鄙夷的讥诮笑意,口间不停地声发出奚落的啧啧声,绕着商稹躺地破木板走了一圈。
“商稹啊商稹,当初我从流寇手中将你就回来的时候可是怎么给你说的,你可还记得?”女子双臂抱在胸前,神态傲慢,居高临下地睥视着商稹。
“那个机会,放眼整个长安城的男人,谁不是争着抢着,挤破了头也想去争取乘龙腾跃的。呵。”她冷笑道,“你倒好,自作清高?现在又唱哪出戏呢?”
商稹难以回答,只是用执拗的眼神死死盯着她来代替自己的情绪表达。
记得,商稹怎会不记得。
那也是他屈辱的一部分。
被江陵府衙门的府兵抓到后,他们并未如令将他押送回去审问,而是将他以两串铜钱的酒钱交易给了押送被圣人贬官流放往琉球的囚犯的官兵。
他的脸上被刺上了一个永远难以磨灭的‘囚’字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虽是用小刀将脸上的刺青给剜除,但扭曲在心中的怨懑是永生难以磨灭的。
九死一生逃出了流放的队伍,满含期许踉跄回到江陵府,打听到的只是意中人早已远去长安飞上枝头委身他人,母亲也因为自己离经叛道的作为被青楼的老鸨惩罚,最后是受尽折辱而死,乱坟岗上连个全尸都未留。
江湖上更是遍布着杀手对于他的暗杀通牒,他若是想活下去,必得更名改姓,忍辱偷生。
但商稹仍是心有不甘。
一路摸爬滚打往长安去,却在过剑南关之时遇上了四蹿的流寇,险些被强掳去为仆,幸得是被这位裴小娘子仗义救了。
至于她们相谈的郡主。
便是在坊间有传言,其在府中豢养了三千面首,以□□著称的丹阳郡主。因她收握先父留下的一支驻扎在契丹境内武力值极强的军队,便是行径再过嚣张跋扈,也无人敢多论道什么。
因商稹的那双含情桃花眼似丹阳郡主的一位心中故人,她一时心动曾向他投出过橄榄枝。
信念和不甘尚支撑着商稹,那时的自尊自是让他推绝了此事。
可而下,他对和何皎皎的恨意已然盖过了这一切。
商稹觉得,她才是他这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
这些天,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她站在那个瘫子身边巧笑倩兮的模样,恨意愈发浓郁,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以慰藉。
显而易见,丹阳公主能帮他实现这一切,也是他在长安城唯一的选择。
“你可想好了?”女子试探性地问道,将商稹从愈发怒气冲心火的幻想间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