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565)
这些事,被昔日的太学生们用华美或通俗的言辞写出来,印发成千上百份,散发出去。
有人自然不服。你说苏戚会做事,可那也掩盖不了她品行不端,私通外男的勾当啊。
程易水就带着人继续写。责问诸位看官,可曾亲眼见证苏家女与人苟且?与人私通?是否捕风捉影?是否主观臆断?若不曾亲见,怎敢污蔑苏戚名誉?
文章言辞犀利,咄咄逼人,末尾又话锋一转,讲到苏戚性情不羁,心有沟壑,不比寻常女子,亦不在意他人诽谤。然事主不责,传递流言之人怎可心安理得?哪怕不懂得自省,也该知道大衍有律法,肆意诋毁他人者,亦当问责。
洋洋洒洒的文章写了几十篇,被送到各家各户,酒楼茶肆。一时间京城处处都在提苏戚,都在论苏戚,甚至有人意见不和当街打起架来。
真真热闹得很。
程易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要知道,讨厌苏戚的人多,喜欢她的也多啊。
第295章 我很不好
关于苏戚的议论越来越多,难免传到薛景寒耳朵里。
他听不得这个名字,一听就脑袋炸裂般疼痛。
“京城的人很闲么?”
薛景寒问杀戈,“一天天的,再没别的事情可做?”
这大抵是句气话。
以前苏戚是个纨绔性子,和她有关的风流韵事常被人津津乐道。后来薛景寒娶了苏戚,没人敢随便议论她。如今薛苏不和,爱凑热闹的人当然都冒出来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因为程易水等人下场,民众所争论的话题早已超出了苏穆是否私通的范畴。
苏戚不仅仅是薛家妇。
她是太仆千金,穆念青之友,不惜性命亲自暗杀卞棠的侠者,强闯县衙挖渠治水救了安城千百人性命的仁义之士。更遑论她在灾年救过多少百姓,送出多少粮食。
这样的人,没有利用功绩帮扶苏家,没有沽名钓誉洗清自己的名声。她图什么?
程易水可以告诉世人,正因为她什么都不图,才是行大道,有大仁义。
那么,苏戚又岂会是那朝三暮四私德有亏之人?
用污秽的言辞侮辱她,才是真正的私德有亏!
用她所做的大事来澄清捕风捉影的男女流言,才是大衍的笑话!
以程易水为首,昔日西寮的太学生们纷纷上阵,其中也不乏东寮世家子。不就是论辩么,谁能吵得过他们?
从修身到仁义再到生死追求,全能给你引申出来。
当然,一开始写文传发的时候,质疑者颇多。主要是不相信苏戚有过这些经历。但是曾任廷尉署官吏的人站出来,佐证了卞棠案的真相。从江泰郡过来的商贩,也承认苏戚确实在治水方面有大功劳。姚家的小公子最性急,直接派人快马加鞭从北地郡要来官府和豪绅联名的功德状,感激苏戚当年救济灾民。
骗了人家的粮,抢了人家的钱,还逼着人感谢。姚常思并不觉得自己仗势欺人有什么不对,要是方便的话,他还想直接把这些当事者送到京城当证人呢。
“商贩和姚小公子站出来自有道理。可这卞棠案怎么回事?”薛景寒轻敲桌角,眉心因疼痛与烦躁而紧紧蹙起,“秦柏舟当初知道谁杀了卞棠?他手底下的人也知道?”
难得薛景寒对某事感兴趣,即便他情绪不好。杀戈温言解释道:“大人许是忘了?当年卞棠出事时,廷尉就在晚来馆外。他眼力远超常人,想必一早就看穿了苏……的伪装。至于现在出言作证的人,未必真的知情,或许是看在廷尉的面上……”
薛景寒莫名生出一阵烦乱之意,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杀戈却坚持讲了下去:“大人,这些流言和吵闹原本不该发生的。如果不是您对苏太仆说的那句话……”
——也许穆念青更清楚令千金的下落。
“我知大人无意为之。”杀戈说,“事已至此,大人也该管管了。外面再怎么吵,都不会有胜败,真正受伤的只有……”
他不能明明白白提起苏戚的名字,含糊着跳过,“如今正是表明态度的时机。无论大人有情无情,她不该受无谓的诋毁。”
薛景寒沉默着坐在椅子里,目光沉沉。太阳穴的抽痛依旧在持续,书房内的空气稀薄而沉闷。
“我知道。”他艰涩出声,“和太仆提及穆念青,并非有意毁谤。”
他只是陈述事实。坚持寻找苏戚的人是穆念青,而他早已返回京城,不晓得苏戚的生死下落。
面对苏宏州的质问,他无法说太多关于苏戚的事。因为这会逼迫他回想螺阳山的夜晚,他亲自将刀刃扎进昔日爱人的胸膛。
蓬勃的杀意总是难以抑制,稍微刺激便疯狂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