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519)
可她最近啥也没干啊。
没跳池子,没去石室周围转悠,更没碰他的宝贝祭器。
想来想去,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巫夏犯病。
反正这人经常发神经,瞎闹腾,毫无来由地为难她。
苏戚在心里各种腹诽。
其实她的形容有些偏颇。巫夏平时不爱与人言谈,说话虽然苛刻,但不怎么责罚她。也只有半夜惊醒的时候,无理取闹一会儿,过后依旧淡淡的,浑身散发着“不要靠近我”的气息。
比起先前,对她的态度显然友善许多。
不过苏戚记仇。
一半是因为巫夏做过的事,一半是因为,他与薛景寒肖似。
“苏戚,你做梦么?”巫夏问她,“你经常做什么梦?”
苏戚摇头。
自从来到栾陵,她鲜少入梦。
甚至连睡相不好的毛病也没有了。整夜缩在角落,醒来姿势都不带变的。
远离故土,身居陌生之地,苏戚无法安然酣睡。
巫夏哼了一声:“你倒过得舒服。”
然后不再看她。
高空的风呼啸着刮进来,拍打巫夏的脸。丝丝缕缕的银发飘扬而起,露出越发瘦削的下颌骨,以及喉结突出的脖颈。
苏戚恍惚发现,这个人似乎更瘦了。
像是有什么侵吞着他的血肉,攫夺他的生气。
当天夜里,巫夏再次不受控制地走进梦境。
这次他躺在车厢里,身上伏着艰难喘息的少年。浮光掠影般的灯火不时滑进来,照亮苏戚动情而忍耐的眉眼。
她不正常。
巫夏下意识这么觉得。
他想起身,然而双手被苏戚死死摁着,大腿也被抵住。温热的汗水滴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
“苏戚……”
他应当是出声了。
又或者没有。
强行压着他的少年俯首咬住了他的唇,坚硬的牙齿顺着下巴一路啃咬,最终叼住凸起的喉结。
燥热的体温飞速攀升,耳朵轰鸣,脑袋晕眩,几乎丧失理智。
不,不对。
巫夏死死咬住牙关,试图保持清明。
这不是他的感受,也不是他的经历。无非又借了薛景寒的身体,重温薛景寒的知觉。
“不行。”
苏戚突然停下动作,头颅低垂着,温暖的吐息洒在他肩颈处。
“不能这样。最起码,不该是这种契机。”
苏戚的语气很沮丧。如同无出路的小兽,委屈而且难过。
望着车里浮游的光斑,巫夏模模糊糊想起另一场梦境。是了,苏戚被大衍皇帝召入宫中,在舒阳宫喝了助兴的茶水。薛景寒把人救出去,却面临新的困境。
彼时,薛景寒并不知晓苏戚身为女子。
可是现在躺在车厢里的,是巫夏。
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险些与他行周公之礼的人,并非什么男儿郎,而是货真价实的姑娘。
只要伸出手就能触碰,只要说句话就能抚慰,如果他愿意,大可以把这场荒唐情事继续下去。
“苏……”
张嘴时,意识猛地被无形巨力挤压出来,可怕的痛楚碾压神魂。视角变幻,他在上空俯视着交叠的身影,看着薛景寒抽出手指,无奈而宠溺地揉搓苏戚的脑袋。
马车停在苏府门前,那两人牵手进去,渐行渐远。
巫夏神智剧痛,猝然惊坐而起。他扶住额头,摸到满手的汗。
“这不是我的过往……”
他反复对自己强调。
这是薛景寒的回忆。
是薛景寒的人生。
与他巫夏,毫无干系。
——既如此,为何要让他梦见这些?
为何逼迫他感受爱恨,见证将来?
如果说天道有情,神灵有知,要让他窥见天机,拯救栾陵,那他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他做了转生阵,亦交托魏佚安排事宜,方方面面全都思虑周到。只待施行术法,守住栾陵最后几年,此生的重任便可交卸。
那么,为何他还会做梦?
巫夏并非没有头绪。
他隐约感觉到,可能是自己卜算大衍国运,在梦中接触到了薛景寒。从此命数交缠,再难剥离干净。所谓转生阵,正是连接二人的契机。
如果他破坏此阵,因果便可断裂。从此他是他,身死如灯灭。
“落子无悔……”
巫夏低声呢喃。
苏戚听见动静,撑着惺忪的眼睛走过来,捡起滑落在地的被子。估摸着这人要水,她轻车熟路地点起灯,倒了温水递给他。
巫夏没有接。
他垂目不语,清冷容颜被灯火染上暖色。只是在这一瞬间,苏戚讶然发现,他的眼尾生出了细细的纹路。
第272章 他的阳雀花
大宗伯的身体正在衰败。
悄无声息的,显而易见的。
次日,苏戚被撵回倦水居,不得靠近祭神塔。山奴倒是很高兴,近来他很少见到这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弟弟,如今总算有相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