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352)
苏戚打了个寒颤,纯属生理刺激的。
她把湿淋淋的长发捋到前面,一边揉搓一边说话,试图打破奇怪的氛围:“阿暖,沈舒阳给我封了个郎官,专在宫廷走动。掌守门户,充当车骑随从,四百石……倒也算食君之禄了。”
她开了个玩笑。
这官职咣当砸下来,说实话挺懵的。
沈舒阳不是什么善茬,突然把她弄成内朝官,是个正常人都得提防。
薛景寒抚过苏戚凸起的蝴蝶骨,动作不疾不徐。他眸色深沉如墨,仿佛酝酿着某种可怕的情绪,语气却依旧平静克制。
“沈舒阳有心作弄,但不急迫。他如今的身体,也容不得随意折腾,暂时不必太过担心。”
这位动了心思的帝王,只当在和苏戚玩一场你追我让的游戏。对沈舒阳来说,这叫情趣,是枯燥且压抑的生活中难得的新鲜调剂。
他不觉得自己在强迫臣子,顶多拿权势压了压。毕竟苏戚名声在外,算不得什么规矩刻板的正经人。后宫有许多隐秘的花样,比起民间玩法别有一番滋味,他相信苏戚会喜欢。
只是现在沈舒阳刚从病榻上爬起来,精神不济,顶多把苏戚放在身边,养养眼,改善心情。
也怪皇后和陈美人干的好事,戴了多顶绿帽的沈舒阳,对女人兴趣明显减少,这才又把主意打到了苏戚身上。
薛景寒道:“宫里有人看着,若无意外情况,他碰不了你。不过,你也得多加小心,尽量避免与他相处。”
说完又觉得是废话,天子要见臣,谁能抗旨不遵。
薛景寒掩去眼底杀气,撩起水来,替苏戚擦洗背部。他的动作很亲密,但没有狎昵的味道,手掌在肩胛和脊椎位置打转,不碰其余地方。覆着薄茧的虎口与指腹,擦拭过敏感的肌肤,带起苏戚体内一阵阵瑟缩的麻意。
“要不你先出去?”她勉强开口,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我自己能行,不用麻烦你。”
薛景寒没明确表态,他的手掌滑至右肩胛骨下方,在肋骨位置摸到了一道斜长的伤痕。
“你受伤了?”
苏戚唔了一声:“在北地,砸店的时候没注意,磕到桌角上了。”
她和苏九他们处理一家卖两脚羊的黑店,对方纠集了很多地痞,场面过于混乱。打斗间,有人抡起张桌子,砸在了她背上。
苏戚原本能避开,但她身前跪着一对衣不蔽体的母子,要是躲了这攻击,挟裹着力量的桌角就会砸破母亲的脑袋。
所以她硬生生挨了下来。
桌角镶嵌着铁制装饰物,隔着衣服刮破了皮肤。没多大事,最多渗了点儿血,留下些许淤青,如今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薛景寒听着她平淡的描述,压抑的情绪越发深重。
“你做了很多事。”他说,“像以前在江泰郡一样,受苦受累,但所作所为只算得上杯水车薪。”
苏戚笑了笑:“我知道。”
知道能力有限,但不能什么都不做。
一个正常的、有同理心的人,在灾难面前无法无动于衷。
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都是如此。
薛景寒手指用力,按住早已愈合的伤疤:“戚戚,你完全可以来找我。让我插手,解决这没完没了的天灾人祸。”
苏戚沉默一瞬:“你会答应我?”
显然不会。
如果苏戚没有擅自离京,薛景寒依旧按兵不动,冷眼观看着众生在苦海里挣扎。他拥有足够多的耐心。
苏戚跑到了北地陇西,又去鄄北,根本不顾及自身安危。薛景寒只能妥协,提前接手赈灾事务,催促她平安归来。
为了不让她继续在外耽搁,薛景寒引导着沈舒阳,下达旨意召回苏太仆。又将大衍局势剖析给沈舒阳看,要他知道,不可对苏家父子严厉责罚。
薛景寒退让许多,才终于又见到了苏戚。
但这次相见,使得他彻底确认,苏戚已经知晓他的谋划算计。
“是,就算你当时求我,我也不会提前接手姚承海的烂摊子。”他前倾身体,凑近苏戚的耳朵说话,“戚戚,你既然知道我的打算,为何偏要与我背道而驰?”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道,苏戚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这不叫背道而驰。你不能……强行让我守着不喜欢的立场。”
薛景寒左手按着她湿淋淋的脑袋,力气不重,像在抚摸发丝:“戚戚,夫妻应同心。”
苏戚抿直唇角:“你我并非夫妻。”
“迟早会是。”
“就算成了夫妻,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场。”她轻声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有你的行事手段,我有我的喜恶坚持。”
薛景寒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柔软,但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