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没多久魏曕就满身风雪地回来了,让安顺儿在前面收拾他外出要带的衣物,他抓紧时间来看儿子。
一家三口坐在东次间的暖榻上,魏曕抱着多日不见的衡哥儿,眼里好似再无旁人。
殷蕙却注意到,他手背上多了几处冻伤。
军营那种地方,殷蕙虽然没去过,也能想象其中的艰辛。
殷蕙带着银盏去了内室。
“防冻膏都放在哪里了?给三爷装几盒吧。”殷蕙站在一排楠木箱笼前,吩咐银盏道,这种小东西,向来都是丫鬟们打理。
银盏就打开一个箱笼,蹲在那里取防冻膏。
殷家的生意遍布天南海北,商队有时候会出海,有时候会去塞外,炎热寒冷种种艰苦条件都要经历,吃得苦头多了,慢慢地也就研制出了一些去暑防寒的好东西。就像防冻膏,大小药铺都有,殷家铺子里的却是最最管用,一入冬,殷墉也叫人送了一箱子过来。
银盏一口气装了满满一匣子,足足有二十盒。
主仆俩正要出去,魏曕进来了。
银盏看眼夫人,将匣子放到桌子上,低头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魏曕看着那匣子问。
殷蕙朝他的手努努嘴:“防冻膏,您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手上都有冻疮了。”
说着,殷蕙走到洗漱架旁,这里放了一壶刚烧好的热水,她提起铜壶倒了些水进铜盆,白雾升腾而起,再兑些凉水,转身对站在那边的男人道:“过来吧,您先洗洗手。”
魏曕走过来。
殷蕙替他卷起袖子,没等她帮忙,魏曕自己伸到盆子里去洗了。
殷蕙便拿着干巾子在旁边候着,垂眸与他说话:“您不爱听我啰嗦,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这防冻霜您千万记着涂,只要湿了手后都要涂,不然落下冻疮的病根,年年都要犯,又痒又疼。”
燕王虽然严格,对他的五个儿子却也关心,办错差事要罚,可如果叫燕王看见他的三儿子手上满是冻疮,心里定会责怪她这个儿媳妇不会照顾男人。
为了自己的贤妇名声,殷蕙也得照看好魏曕的身子,不能放纵他自己糙下去。
魏曕没说什么。
殷蕙帮他擦干手,再去挖了两坨防冻膏来,分别替他涂上,手心手背都抹匀了。
两个人,四只手翻来转去地贴在一起,殷蕙是没想什么,直到魏曕突然出手,将她拉到屏风之后,抵在了床柱上。
殷蕙深深地吸了口气。
魏曕在她耳侧道:“等会儿就走了,不好耽搁太久。”
所以能省的步骤都得省。
殷蕙理解,燕王派他去办大事,他若在后宅流连太久,燕王会怎么想?
她尽量放松自己。
魏曕眼里的她,长长的睫毛低垂,显得很乖很乖,脸色初时苍白,渐渐红润起来。
外间的传言不虚,她的确当得起燕地第一美人的赞誉。
“照顾好衡哥儿,无须担心我。”
整理他并未怎么乱的衣袍时,魏曕看眼床上道。
殷蕙掩在一床锦被当中,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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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曕不在王府,除了温夫人会惦记他,对燕王府的其他人来说,他在与不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十月二十一,畅远堂为庄姐儿庆满月。
魏昳、纪纤纤都是好容貌,才满月的庄姐儿也是个小小的美人胚子了,小小的脸蛋,眼睛大大的,瞧着就让人喜欢。
乳母们带着几位小郎在东暖阁里玩耍,殷蕙等女眷坐在西暖阁。
长辈们都还没到,这边只有妯娌三人、魏杉、魏楹两个姑娘。
纪纤纤伸手逗弄襁褓里的庄姐儿时,露出一截白皙的腕子,以及一支红艳艳的镯子。
魏杉多看了两眼,笑道:“嫂子这镯子真好看,新买的吗,以前都没见你戴过。”
纪纤纤闻言,一边摸了摸镯子,一边笑盈盈地道:“上个月你三哥请兄弟们吃酒,酒楼对面刚好是家首饰楼,你二哥一时兴起,去给我买了这支镯子,大嫂瞧瞧如何?我是真没想到,平城的小铺子里也能有这么好的货色。”
她还真把镯子取了下来,递给徐清婉过目。
徐清婉自然要夸赞一番的,笑容端庄温和。
纪纤纤重新戴好镯子,美眸一转,看向了殷蕙:“对了,我听二爷说,三爷跟他一起去了首饰楼,还给三弟妹买了一样东西,啧啧,三爷看着冷,居然也有贴心的时候,三弟妹快告诉我们,三爷送了你什么好东西?”
殷蕙简直服了,纪纤纤这女人,养胎坐月子才安分没多久,一出月子马上又挑起事来。
“初六我生辰,三爷便顺手为我买了一支簪子庆生。”
她还算是新妇,魏曕送礼为她庆生也算分内之事,绝非什么腻歪,如此说,徐清婉该会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