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179)
“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找别人教你?”
薛闻笛怏怏的,伸手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坏蛋。”
小鱼没有醒,安安静静的。
薛闻笛收了手,沉默地坐到了天明。
孙雪华照旧起很早,一眼看见薛闻笛满脸惆怅地坐着,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轻轻拨弄着烧尽的篝火。
孙雪华也略微知道点昨晚的情况,他察觉到小鱼和薛闻笛的离开,但具体并不知。眼下好友一脸落寞,他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薛闻笛抬头看他,思量着,对方和自己旗鼓相当,年纪阅历都差不多,甚至这人性格更沉稳些,常年没个表情变化,应当也不会明白自己这种心情的。既然不明白,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薛闻笛抿着唇,愁眉苦脸,孙雪华便不勉强。
他们默契地选择隐瞒了这件事。
小鱼并不知情。
他自此踏上了跟随施故修行的道路。
施故的剑术没有章法,看上去似乎杂糅了百家,但细细体会却又自成一派。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那时候的小鱼连他一招都挡不下,第一个夜里甚至被刺穿了胸膛。
痛归痛,但没有死,伤口还是像以前那样,快速愈合了。
“你就一个优点,死不了。”施故咪了一口酒,笑着,“再来。”
小鱼望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衣襟出了神,又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剑,趔趄着滚倒在地。
“分心,找打。”
施故剑锋逼近,小鱼轻声道:“先生,我就两件衣服,这件坏了,我没法向小楼解释。”
“嗯?你怕他知道你找我练剑?”施故咧些嘴,有些恶劣地笑着,“那我可管不着,我只负责把你教会,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言罢,他手中佩剑再度袭来,小鱼不得不应战。
然后,他被打得在地上直滚,头发全散了,发带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你在怕什么?”
施故盯着他,目露凶光,仿佛是暗夜里捕猎的孤狼,正对着猎物发出危险的信号,“畏首畏尾,你几时能赢我?”
小鱼手中的剑都握不住。
那是施故借他的,说是用两坛酒和打铁铺的匠人换来的。那人笑他的木剑老土,笑他脆弱,笑他不堪一击。
小鱼喘着粗气,抹去脸上的血水:“再来。”
他沉声道。
他灰头土脸,满身血污地挨到了黎明。施故收了剑,笑问:“今晚有什么收获?”
小鱼摩挲着衣服上的血迹,没有应声。
施故打了个响指,一道劲风扫过他全身,除去全部污垢,甚至补好了上边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小鱼惊疑抬头,对方只是笑笑:“是幻术。”
他顿了顿:“我只做这一遍,明天开始,你要自己来。”
说着,他抽身离去,小鱼急急大喊:“先生,刚刚我没看清,您能不能——”
“不能!”
施故找酒喝去了。
小鱼愣愣的,低头去找自己的发带,那是薛闻笛送他的,仅有的一根。可是打斗过程中变数频生,那发带早就不见了踪影。小鱼越找越着急,额上直冒汗。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在找这个吗?”
那条发带,赫然握在薛闻笛手上。
小鱼身形一滞,有种秘密被撞见的窘迫,他甚至踌躇着,没有去接。
薛闻笛蹙眉,压了一整天的情绪忽然就爆发了:“你不要吗?不要我就收回去。”
小鱼顿时慌了手脚,一把抓住他的手:“要的。”
薛闻笛没有松开,定定地看着这人。冰冷的掌心,发白的嘴唇,还有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他好像生病了。
薛闻笛眉间一松,心软了下来:“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跟着我学不好吗?”
小鱼抿着唇,低声道:“好是好,但是太慢了。”
他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鞋尖,全然没有发觉薛闻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我是怕伤到你,所以才想慢慢教你的。”
可你现在居然嫌弃我?薛闻笛咽下这最后半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鱼沉默片刻,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回答道:“我也想跟你对剑,像小雪那样。”
薛闻笛不解其意:“你为什么要和小雪比?他是临渊不世出的天才,你不要和他比,你只要每天进步一点就好了,没人会逼你,也没人会因此看低你。”
他以为小鱼是伤自尊了,所以才这样拼命。
可是对方却抬眸,苦涩一笑:“你觉得我比不过他?”
薛闻笛一时无话。他能感受到小鱼现在很低落,但,这的确是事实啊。
“我,你们,你们是不一样的。”薛闻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很厉害,比你厉害很多,这没错。但是,但是你就算不厉害那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可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