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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酒(136)

作者:水星重力 阅读记录

吹在人脸上,肆意又拘束。

蒋溪高喊着胡迭,失魂落魄地醒来。

那是一种死而复生的经历,又像是死在了绝境不愿再醒来,他剧烈地抽搐着,泪流满面,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

伏默已经松开了手,怜惜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眼中不断有泪水溢出。

伏默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从他们的过往品出了一种自己从未体会过的羁绊和奋不顾身,那是什么呢?

能叫人生,亦能叫人死,瞧着眼前这位哥哥的样子,简直是生不如死。

雪山残风夜,天地苍茫,归途太长,故人不忘。

散落

黑云漫卷,未央宫花草凋零,毫无生机。

陈度宗已经几近走火入魔,见人便杀,吸其精气,整个未央宫除了杜岱还伴其左右,再无一人。

“杜伴伴,你瞧这未央宫,死气沉沉,这大陈国,也风雨飘摇。”陈度宗抬起手来,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着乌泱泱的太阳。

灰蒙蒙,连空气都是浑浊的,如雾如雨,像是活在了浮尘中。

杜岱面无表情,依旧举止有度、进退得体,将一盏茶递给陈度宗。

陈度宗的手因走火入魔、黑气入体已经骨瘦嶙峋、黝黑佝偻,而杜岱的手肤若凝脂、指若削葱,对比之间,仿若天上地下。

陈度宗蓦地伸出手,握住了杜岱的手腕。

“殿下......”杜岱忙道,垂下了头。

陈度宗置若罔闻,他知道杜岱是想让他松开手,他也应该松开手,可是这手却是不听使唤,硬生生地放不开。

杜岱见状,有些急了:“殿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陈度宗哈哈大笑,甚至是笑出了眼泪,轻轻放开杜岱的手,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啪”地一声,是茶盏落地四分五裂的声音。

“朕都不顾天下、不顾道义、不顾苍生、草菅人命了,你还跟我提什么规矩?”陈度宗捧腹大笑,指着杜岱:“杜伴伴,你好幽默啊。”

陈度宗笑着笑着,走到一颗枯死的梅花树前,折了一支枯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杜伴伴,你看这花好看吗?”陈度宗百无聊赖地摇着枯枝。

杜岱的头垂得更深了,沉默不语。

陈度宗嗤笑:“难为你了,说好看,就是欺君之罪;说不好看,还怕惹怒朕,真是难为杜伴伴了。”

“杜伴伴陪朕多久了?”

杜岱没想到陈度宗会问这个问题,猛地一怔,略一思索:“陛下,奴家伴您三十年了。”

“三十年,那就是朕五岁的时候,你就出现在朕的生命里了。”陈度宗缓缓地朝着杜岱走去,一如五岁那年,走向那个宛若白瓷的杜岱。

陈度宗名花饶,一个十分秀气的名字,在一众皇子的名字里,显得那么的阴柔、乃至小家子气。

他的母亲裕贵妃外人面前是个人淡如菊、与世无争的老好人,实际上她的歇斯底里、她的执拗和阴暗,只有花饶知道。

花饶由裕贵妃亲自抚养长大,每一年、每一天、每一秒,小小的他都犹如笼罩在巨大的黑暗阴影下,每日睡不够两个时辰就要默默地起来背书,不亚于头悬梁锥刺股,除了背书,裕贵妃还让他习武、学棋、作画等技艺,好像花饶不是一个垂髫小儿,而是而立之年,必须呼风唤雨,独当一面。

在众多皇子中,因韬光养晦,他不甚起眼,父皇对他最大的温柔就是临面的欣然一笑。

随着时光的流逝,花饶已经习惯了极度压抑的苦行僧生活,他在逐渐麻木和强大的同时,渐渐地发现自己的皇兄弟们或者死于非命或者消失。

他在不明所以中,感受到了母亲极致变态又扭曲的畸爱。

当所有荆棘阻碍被清除,一日,花饶突然发现,他的父皇不再对他淡然一笑,而是用充满希冀赞赏的眼光看着他,用温热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

那种感觉舒服极了。

他在母亲温良娴淑的外表下,逐渐学会了伪装和算计。

他开始阳奉阴违,进退有度地展示着自己的才华,进退有度,智勇双全。

与裕贵妃的爱不同,父皇的爱是和煦、温暖、单纯的,他赏识花饶,将他当作接班人培养。

殊不知,美好的皮囊下,花饶早已经在父母两种截然相反的爱中,死在了日日夜夜的竭泽里。

在花饶漫长又痛苦的压抑童年中,杜岱是唯一的那束光。

从小,杜岱便温文尔雅、如和煦的春风,从来都是宠辱不惊,体面熨帖。

明明比花饶只大了两岁,却俨然有了大人的成熟感。

他不似一般的伴伴,小小年纪被净身而愤世嫉俗,身上毫无戾气与怨兑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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