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卉沉默了。

温白看着她，试探道：“温夫人？”

温卉像是突然回神，勉强牵起唇角笑了笑：“傻孩子，你该叫我什么？”

第四章

温白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慌张地错开视线，看着桌上摆放的水玉兰，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温夫人，我爸生病了，做手术需要钱，您能不能先借我点儿。”

他还是没勇气叫出那个称呼，“我以后赚钱了，就还给您。”

温文摸了摸他的脸，拨开雨水打湿的发，语气哽咽：“阿白，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还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妈’？”

温白对上她湿润的眼眸，十八年来第一次，他轻轻开口：“妈。”

温白性子软，记好不记打，这个女人从来没给过他任何关爱，现在也没有给他任何的承诺。

“好孩子。”

温文欣慰地笑了笑，可随后她的神情又低落下来，她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父亲的事情，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其实是我无能无力……”

顾曦曦接到温白电话是在三天后，彼时她正在给好友过生日，十几个人包了一个包厢，外加叫来陪酒的外围，喧嚣沸腾得有些不真实，跟温白相比不真实。

温白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在他身边能很快宁静下来，像是春天照耀绿植的阳光，干净温和。

这是像是牛鬼蛇神，群魔乱舞的地狱。

一张张面孔都扭曲着，面具一层又一层，真实的模样早已血肉模糊。

顾曦曦以为温白会先质问她，为什么让他兼职的地方辞退了自己，但是他没说，温白的语气平淡，他说：“顾小姐，我想好了。”

顾曦曦一瞬间觉得心脏被狠狠戳了一下，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说不出的难受。

温白不应该被她逼成这样，她真是个王八蛋，顾曦曦想。

“……嗯。”

她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往嘴里灌了一杯酒，鬼使神差的说了她在的位置，她还说，“我想见你。”

温白不应该来这样的地方，顾曦曦知道，可是她心里憋屈，想欺负人。

这个时间段不堵车，温白挺快到了。顾曦曦担心他找不到地方，去门口接他。

其实她觉得这个举动有点奇怪，一路上都没给温白好脸色，看到人扭头就走，半个字都没说。

温白四处张望着，不敢说话，小心翼翼跟着她身后。

温白确实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紧张得像是被人捏住了耳朵提起来的兔子，不安地跟着顾曦曦坐下。

周围一群人起哄，“曦姐你上哪找来的小朋友啊？这么纯，可别欺负人家。”

“长得还行，皮肤也不错。”

程羽手贱，凑过去挑起他的下巴，温白慌张地站了起来，脚步踉跄往后退，眼眶泛红瞪着程羽，委屈得要哭了。

程羽看他这番反应，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这人谁啊？”宋柒柒凑过来一个脑袋，问：“什么情况？”

“问她呗。”程羽冲着顾曦曦扬了扬下巴。

“温白。”顾曦曦简单说了个名字做介绍，身体往后靠，姿态随意地看向温白，“你说想清楚了，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难不成一句道歉就完了？”

温白摇了摇头，整个人都紧绷着，他低声说：“我不知道。”

“啧啧啧，这是谁又得罪我们顾大小姐了？”

阮依依揽着顾曦曦的肩膀，坐到了她身边，看着温白无措的模样，笑嘻嘻开口，“这还不明白，这女人不安好心想睡你呢，小朋友成年了没有？”

“……成年了。”

温白乖巧认真的回答，引得周围人一片笑声，两个陪酒的男生互相挤兑，一个笑道：“看见没，这才是真的纯，你装都没装像一点。”

男生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过了会儿，他低声感叹，“其实蛮可怜的，要真是得罪了这些大小姐，有了点什么，这么干净的男生，得多难过。”

声音淹没在起哄看热闹的人群声中，温白越来越无措，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顾小姐要补偿，她又不缺钱，话里的意思还不明白吗？”

周围人嬉笑，“小弟弟，按我们说啊，你陪顾小姐睡一晚上就什么事都没了。”

顾曦曦只是看着温白，却不帮他解围。

温白憋着泪，眼眶通红，却强忍着不肯哭，“我……我陪你睡一晚上，你能放过我母亲吗？”

顾曦曦笑了，“你搞清楚，是温卉欠着我的钱，不是我不放过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不是。”

宋柒柒跟着添火，玩笑说：“睡一觉不行，你可以给顾姐做情人啊，她对情人可好了，要礼物就送礼物，要钱就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