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鞭尚未抽完,府门突然开启,十多名家仆从门内走出,为首者身着皮袄,腰配短刀,看到门前的情形,顿时目光一厉。
“家主命我询问,二公子此乃何意?”
“大胆!”一名持鞭侍人大声叱喝,无视对方杀人的目光,厉声道:“尔等身为家仆,如我等一般,不过奴婢之流,怎敢这般言我主?!”
家仆意识到自己言语不慎被对方抓到把柄,只能强压下怒火。
他身后的人却没能忍住。
密氏骄横已久,公子康有密氏撑腰,家中婢仆也自觉高人一等。如今被侍人斥骂,撕下脸皮丢在地上踩,如何能忍?
为首之人来不及阻拦,众仆一拥而上,将郅玄派来的侍人全部包围,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公子,出事了!”
发现情况不对,府令立即上报公子康。
“竖子欺人太甚!”
密纪恰好来见外甥,听闻此事,当即怒不可遏,一拳砸上桌案,抄起长剑直冲向府外。
等密武得知消息急匆匆赶来,密纪已命家仆拿下众人,抓起一个出言不逊的侍人就要取其性命。
“住手!”密武顾不得许多,未下牛车就发出高喝。
密纪愣了一下,被他抓住的侍人趁机向前,锋利的长剑划过脖颈,只差半寸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密纪反应过来,立即丢开侍人。
一切仍是迟了。
踏步声传来,两队巡城甲士出现,手持长戟,正向混乱处包围过来!
第三章
巡城甲士来得太快,密氏兄弟和公子康均措手不及。
彼时,公子康府外聚集大量国人,其中不乏各氏族探听消息者,察觉情况变化,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回。
各家家主反应不一,有人继续观望,有人深思背后谋划,也有人打算推波助澜,将事情进一步闹大。
前两者不提,第三者包含多方势力,或是不满密氏和公子康,或是想进一步损害公子玄的名声,亦或不喜双方想要一石二鸟。
究其根本,国君只有一个嫡子,庶子却非公子康一人。既然密氏率先打破规则,想推公子康上位,别的家族自然能仿效而行。
谁言后来者不能居上?
一件貌似简单的事情,随着越来越多的势力插手,很快变得错综复杂。
密武料定事有不妥,密氏恐将陷入困局,对公子玄愈发恼恨。
令人意外的是,粟虎始终按兵不动,除了派人打探消息,并无任何举动。
这让许多人看不明白。大好的机会,他竟无所作为?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谋划?
不等各家家主想明,国君突然传下旨意,强行按下这场风波。
“各自归府,公子玄罚金三十,闭门二十日。公子康罚金五十,闭门二十日。”
旨意中未提密氏,也未提事情的前因后果,更没说谁对谁错,直接对两个儿子进行处罚,算是各打五十大板。
表面看似公正,却让公子康极其不平。
使诡计的是公子玄,不依不饶的是公子玄,命侍人在他府前闹事的是公子玄,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跟着一起受罚?
何等不公!
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公子康愤懑不满,想要当场发作,却被密武用力拉住。脾气暴躁的密纪也一同阻拦。
密氏兄弟骄横跋扈不假,终归不是傻子。
密夫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两人仔细想一想,也能明白几分。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国君表明态度,身为儿子,公子康绝不能顶撞,否则必当埋下祸患。
公子康满心郁愤不得发泄,面色自然不会好看。传旨之人面上不显,暗暗记下每个细节,只待回去后上禀国君。
国君亲自处罚两个儿子,巡城甲士自当撤回。
各家奴仆随人群散去,很快不见踪影。
不到片刻时间,公子康府前只剩下侍人、婢女和引发混乱的家仆。
“公子,这些人当送还二公子。”密武开口道。
公子康正满心憋气,听闻此言,脸色瞬间涨红。如非记得眼前是他舅父,想登世子之位还要仰赖对方,他必会当场拔剑。
身为国君长子,母家势力举足轻重,他即使不为嫡,自幼也是受尽恩宠,一度不将郅玄放在眼中,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公子,听我一言。”密武继续劝说,“今日之事不寻常,勿要令国君不喜。”
一言犹如冷水泼在公子康头上,他渐渐冷静下来。
偏在这时,几辆骡车慢悠悠行来,停在距府门不远的石墩旁。赶车人纷纷跳下,俯地行礼,口称是奉公子玄所命,带回侍人婢女。
“带回去?”公子康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被挑起。
密武忙拉住他,同时对密纪使眼色,不许他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