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季温暖的福州府生活了多年,沈令淑对京城冬日的无所适从比她只多不少,颜芝仪太阳好的时候还是能出门活动的,沈令淑却是很不走运的入冬伊始就病倒了,从此身边的奶娘丫鬟,包括冯夫人他们都紧张得不行,直接让她闭门谢客了。
原本冬季算是上流圈子的社交季,因为年关将至,人情往来之类的活动都比平时多一些,作为新媳妇的沈令淑本该随婆婆走亲访友、入宫参拜,但冯夫人出面帮她推拒了。
其实沈令叔自从病过一场,在冯夫人他们的关照下,她院子里炭火的供应直接向几个小侄子小侄女看齐了,几乎晚上睡觉都不会断了取暖,很快也就病愈了,并且随着天气一天天降温,她也没再病倒过。
但冯夫人还是怕她出门又感染风寒,直接让她关在家里烤火,身体健康的沈令淑关得无聊,就只能日日跟颜芝仪写信,连很多亲友以为她是怀孕了才闭门谢客,眼巴巴送来礼物的乌龙事都说了,颜芝仪笑得好大声。
沈令淑太无聊了,甚至还想让颜芝仪去家里陪她,为此各种引诱,主动提议给她画美人图,甚至要把她最喜欢的朱砂红当礼物送给她,奈何颜芝仪也要窝在家里烤火,嫖到一副可以当做传家宝的美人写真图后,就无聊对方怎么邀请都不肯出门了,还说她要是肯来她家做客,那她扫榻欢迎。
气得那么端庄娴雅的沈小姐就差在信里控诉她背信弃义。
颜芝仪对此不痛不痒,反正她嫖到了想要的礼物。
最后两人还是只能保持书信来往
另一个好姐妹林婉倒不至于像她们这样弱鸡,毕竟她从小生活的兖州,寒冷程度跟京城不相上下,林婉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这个冬天也窝在家里闭门不出,是因为她真的怀孕了。
林婉都做好了要调养上一两年的准备,没想到才喝完一个疗程的药就怀上了,几乎比天降横财的颜芝仪都更欣喜若狂,那天照例去给她调养身子的钟大夫那里,本是想问问第二个疗程的汤药何时开始,结果却被对方把出喜脉。
那时钟大夫说日子尚短,喜脉并不明显,最好过一两个月再确定。林婉也知道,老家和京城一样,都有怀胎三个月后再对外公布的规矩,但她那天实在过于激动忘形,在钟大夫的诊堂就失态得哭过一场。
离开熟悉的诊堂后,她也没有回家,带着丫鬟和奶娘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颜芝仪家里,被颜芝仪关心的引进屋坐下喝茶后,林婉又没忍住,拉着她的手又痛哭了一场,把这么多年的压抑和苦闷痛痛快快的哭出来,还语无伦次、鼻涕横流的要求她一定要给自己孩子当干娘,因为没有她,可能这孩子这辈子都没机会托生到自己肚子里。
事后想起来,林婉都觉得羞愧难当,但那也是她有生以来活得最畅快最肆意的一天,想哭就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天的事成为了她们彼此的秘密,颜芝仪亲自把林婉送回家,正好在门口碰到董子玉,面对他十分高明的探究和试探,颜芝仪都扛住了,没透露一个字。
这么发泄一场是有好处的,从那天起,林婉就放下了心中所有担子,安安稳稳在家里养胎了,也常常写信给颜芝仪,还悄悄透露说怀孕的猜测也告诉丈夫了,董子玉对此同样很激动,甚至不顾她的劝说执意去请了那位勉强能沾上关系的太医来为她诊脉,太医十分肯定的告诉他们脉象很稳,她只需要安心养胎,肚子没问题就不必刻意补那些安胎药。
董子玉十分看重嫡妻肚子的孩子,哪怕太医说胎像不错,也还是执意包了一千两,请太医往后有空过来给妻子把把脉。
他们虽然比颜芝仪和陆时寒家底厚的多,一千两也是个不菲的数目了,饶是太医来往于京城的高门大户,见多了世面,但他给的这么多,也还是心动了,便答应每隔一两个月去董家出诊,若是期间董夫人遇到什么情况,也可以拿着他的帖子去家里请他。
以前丈夫的妾侍怀孕,都能笑着安慰颜芝仪这个外人的林婉,如今信中写到董子玉的名字,那字迹仿佛透着温柔缠绵,连颜芝仪都感觉到了,看完信都不知道该感慨还是欣慰。
女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当然朋友信中字里行间都透着舒心,证明她如今过得很幸福,她还是很替对方高兴的,只是如今胎儿也没有满三月,还没有大张旗鼓的放出风声,颜芝仪哪怕是预定的老干妈,也不好直接上门祝贺。
只能再等一个月了。
还没等到林婉怀的胎儿满三个月,先等来了拿着屋主房契跋山涉水而来的那两位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