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拳头硬了+番外(164)
于是笔起。
旧纸撕去。
重新落笔。
——画乃画师倾情之所。
——一笔一画,或苦闷躁郁,或喜不自胜,总归是种宣泄抒情。
有话音在耳畔回响,是在北境研习书画的往昔。
而我近乎忘我。
只专注于笔。
那眉角总爱微微抬起,显出几分风流痞气。
那星目是灼灼有光,带着张扬肆意的少年快意。
每一道线条皆俊朗轩逸。
横枪的凛冽昭然轻狂傲气。
但皆是我喜。
皆令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剧烈汹涌。
不可遏止。
最终笔起。
画成。
我发现自己不由自主,仿佛不受控制般地抚摸画中人影,指尖发颤。
却一遍又一遍。
我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了。
我应该把这画烧了。
“振宁公主您在这啊!少爷正到处找您呢!”
一记敞亮的声音从身后乍响。
通常我能提前听见脚步声,然而眼下,我竟手足无措地将画板捂在胸口,慌张回首。
那侍从脸上流露奇怪,应是对我这模样倍感狐疑,但也没多说什么。
随其引领,我很快见到了裴铮。
纵使路上已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我这会儿却还是下意识避免同他直视。
且一手递那装血的小瓷瓶,一手还要捂着胸口纸板。
裴铮则接过瓷瓶,托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瞅我半晌,忽的眉挑笑意。
“你这纸护得挺紧,但好像掉了一地啊。”
我当即回头。
果见沿路稀稀拉拉,左一张耷拉右一张飘动,皆是从怀中落下的纸。
这定是方才一时慌张,又沿路心里七上八下,便未曾留意纸板未被扣上。
此刻,有侍从已在收拾。
而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瞬至其前,夺纸的气势堪称凶猛,近乎风卷残云。
但……少了一张!
这少的这张还不是别的,偏偏就是最重要的那张!
“怎么了?没找齐吗?”
应是我的脸色大变实在明显,裴铮抬步走了过来。
“无妨,我让这全府上下一并找找,很快就……”
不行!
绝对不行!
这样一来,全府上下都知道我画了张裴铮,裴铮他本人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我强作镇定,索性刷刷几笔,一举。
——齐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刚想了个比较关键的点,新加的,所以这几天改一下本来定好的框架,重新捋捋,更得比较少,相信家人们不会介意的对不对qvq
还有我觉得姬少辛虐得还是不够,力度需要加大,嗯。
第87章
因为齐了,所以即便真被某个侍从捡到也不关我事,而是关乎某个暗恋他们家少爷的侍女,亦或是那些从墙另一头丢手绢进来的贵女。
而这种事压根犯不着汇报,直接搓成一团烧了完事。
嗯。
很好。
我自顾自暗暗点头,却因到底落了把柄,心里硬是踏实不起来。
何况裴铮他本人就在身旁,便愈发有种见不得人的心虚。
但现在还有机会。
还没走到大门口。
我还能东张西望,看看能不能揪住那张不知被风吹到哪去了的纸。
然府内人影幢幢,我没能发现纸,却见到一张熟悉面孔。
确切的说那已然称不上“面孔”——因其整个脑袋都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双眼。
当年我从居庸城回来后万般悔恨,就是这双眼睛自绷带下亮晶晶望我,说“不是祁副将的错”。
其实伤是好了的。
可相貌全毁。
于是他此后一直面缠绷带,挠着头嘿嘿笑着说“不想吓人”,却在逢年而归后于深夜的篝火旁取出一枚珠花,瞧了半晌,抹了抹眼。
“不耽误她了。”
那珠花被丢进火里。
焚尽。
“哎呀祁副将真别这样!脸没了……就没了!至少保住了命!”
“啥?帮我寻隐士高人做人、皮面、具?”
“不用不用!祁副将您今后要是真有空了,就先给自己整一个吧!”
回忆之中是大大咧咧的打趣。
他原本可以像其他负伤士卒那样归乡,亦或是被派发一处宅址安度余年。但他说自己没有亲人,还不如在营地里和兄弟们抱团。
幸好,他还活着。
而当下,我驻足。
身旁,裴铮应是瞧见我目光所至,便冲那头招呼一喊,勾唇笑得随意。
“大家伙在聊什么呢?”
“裴将军您来得正好!”
那绷带之下的眼睛顿时一亮,人也快步过来,挠着头些许不好意思。
“这不是事情都完了吗,又刚好在徐州呢,我就想请个假去看看……”
他说罢,裴铮颔首“批了”。
我则默默在纸板上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