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帮忙也能帮一帮。”吴珣关切地说道。
徐子修心中也是一热,他从小自立惯了,原本已经打定主意打碎牙和血吞了,但乍见陆詷和吴珣,忍不住也想倾诉一番,屡屡落难都碰上这二位大概真是上天的缘分吧。
“若是二位不嫌烦,徐某便从头说起。”徐子修也不再客套,喝了一口香茗润了润嗓子,“我与林飞章和马嘉瑞确实从前不认识,我们是在进京赶考的路上相识的。不瞒二位,我自幼失怙,母亲把我拉扯到大,母亲的娘家在当地还算殷实,但因舅舅总想母亲改嫁,母亲好强便不愿再受娘家接济。父亲当年在朝为官,过世后朝廷给了一笔抚恤的银两再加上母亲的绣花本领才将我抚育至今。母亲一直教导我要勤奋好学,行端坐正,万万不可辱没门风,赶考的盘缠也是母亲和乡里凑的。”
提及母亲徐子修的眼眶有些微红,但很快他就将情绪压了下去:“识得这二人后,我们三人结伴而行。起初我见林兄和马兄确实文采斐扬,对二人也颇有欣赏之意。但路途中发生诸多事宜,我便不愿与这二人为伍。”徐子修叹了一口气,神色颇为懊恼,“此事也怪我,若我拒绝得强硬些,恐怕也不会沦落于此。”
吴珣和陆詷听着徐子修的叙述才知道,原来林飞章和马嘉瑞才是好友,二人家境都颇为殷实,花起钱来大手大脚,而之所以三人有百花楼一行,也是因为林飞章和马嘉瑞听见其他书生提起过,便强行拉着徐子修过去,结果百花楼根本不是听琴的地方,虽然徐子修提前离席但也丢进去了半副盘缠。
“百花楼之后我便与他们断了往来,但是盘算着手中的钱实在是熬不到科举过后,于是便想着将自己所做的书画卖了赚些
银钱。没想到在市集的时候又遇见了他们二人,那时刚有一个客人打算付钱,结果他俩一唱一和说这字哪里哪里写得不好,把那个客人赶走了,也搅合了我的生意。”
“太过分了吧。”吴珣原本正拿了两个核桃把玩,听到此处时,“咔嚓”一声将核桃捏个粉碎,“当时就应该好好教训这两个人的!”等反应过来,吴珣才发现手中的核桃皮和核桃仁全都化作了粉末,已经吃不了,吴珣有些心疼,“还浪费了我俩核桃。”
徐子修脊背突然绷直了,那个核桃他刚刚也开过,可不是那种薄皮的核桃,更何况核桃捏碎容易,一息之间将核桃化为粉末可比登天还难啊,这这这这位吴少侠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喝了口茶压压惊,徐子修镇定了下来,娘亲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吴少侠这样的侠士也肯定不会对自己下手的,正想接着讲,就看见陆詷将吴珣满是核桃粉的那只手牵了过去,拿着一张手帕细细地将他掌心的粉全部给擦掉了。
徐子修:“……”嗝,本来肚子挺饿的,怎么突然间就饱了?
“你接着说啊。”手被擦干净的吴珣嘴角噙着一抹甜丝丝的笑,催促着徐子修。
“哦哦哦,我接着说。”徐子修摸了摸鼻子,强迫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说道,“那两人是觉得别人都觉得我们三人是朋友,我沿街叫卖丢了他们的人。我自然是气不过的,我说难道我为了不丢你们的面子就要饿死街头吗?然后他们就说,我可以去找当铺当东西。”
“当铺?”陆詷眯起了眼,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自己掌心之上,“当铺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还真没记住,那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没看清招牌。”徐子修挠了挠头,“我本身是不想去的,因为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唯一可能值点钱的是我父亲的遗物,我就是饿死也不可能当掉的。但他们俩很执拗,非说那家当铺什么都收,我就跟他们去了。那家当铺确实非常奇怪,什么破烂都收。”
“什么都收?”
“对。”徐子修回想着,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简直就跟送钱一样,林飞章知道我父亲留给我了一个玉佩,然后撺掇着我把玉佩拿出来,我不肯,那个掌柜问我能不能给他看一眼,看一眼他就给我银子。”
“你给他看了?”
“嗯。”徐子修想起来还是很愤懑,“简直就是明抢,林飞章把我的玉佩抢下来了,不过还好掌柜的说话算话,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就还给我了,也给了我银子。”徐子修越想越觉得奇怪,“那个掌柜的说让他开开眼,但是一个玉佩有什么可值得看的?”
“你确定他没有掉包?”吴珣怎么都觉得徐子修上当受骗了。
“嗯,肯定没有,我一直盯着呢。”徐子修倒是很肯定,“我眼力随我母亲,我母亲借着烛火就可以在巴掌大的绢上绣百鸟朝凤,所以那天在赌坊我看见那个大汉做了手脚,因为他偷偷换了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