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鹤年望着逢喜的脸,十分心疼,摇头:“没有打趣,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女孩子家家的,在官场不容易。”他叹了口气:“早劝你不要沾惹这些,太累。听说你又在刑部,那么危险的地方……”
逢喜抿了抿唇:“可是师兄,我喜欢啊。”
延鹤年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喜欢顶什么用?你若是按照我说的,留在莱州书院教书,可比如今自在多了。你在官场,危险那么多……”
逢喜心想,她师兄就是唐僧转世,总要唠叨她一顿,生怕她吃苦受累,过得不好,于是她也点点头,“师兄你放心,我要是哪天我干不下去或者不想干了,就马上辞官,我也不去教书,就跟你周游名山大川,嘿嘿嘿,你看行不行?”
延鹤年面色稍霁。
萧琢已经抓紧了马缰,马儿被他勒得生疼,开始不安地嘶鸣,他才慢慢松了力气。
好啊好啊,都已经聊到辞官跟他去玩了,下一步该聊什么了?是不是该聊两个人结婚生几个孩子?
他发现这个延鹤年话可真多,呸,一个大男人哪那么多话,真是个碎嘴子。
三人各怀心思,到了客栈,老板还是之前那个老板,店里的小子也是之前的那个小子,见到逢喜和萧琢,格外热情。
主动引了马问:“案子可是都办完了?还顺利吗?怎么样怎么样?”
逢喜心想这个事情还真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便让他将马先牵去吃草。
她去出了趟恭,洗完手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萧琢正坐着讲凉水镇发生的事情,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都满怀期待,瞪大了眼睛去听。
然后听众发出啧啧地惊叹声,对萧琢竖起大拇指,了不得,可真了不得。
逢喜摁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看情况就知道萧琢不仅夸张了案子的曲折程度,更暗搓搓给自己加了戏,但是他高兴就好,毕竟他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她走过去,揪了揪萧琢头顶竖起来的那搓毛:“快去洗手吃饭了。”
其实逢喜从今天早上就想揪一揪了,这个呆毛竖起来好可爱,但是她又怕揪了之后萧琢跟她生气。
萧琢身体一僵,逢喜以为他要骂人,没想到他只是站起来,僵硬着走了出去,去洗手。
啊!真是好烦,逢喜怎么能揪他的头发呢!
他摸了摸自己竖起的那搓头发,很丑吗?所以想揪掉?
他再回去的时候,菜都已经上齐了,但是桌子中间多了一盘花生酥……
他心有点凉,看了逢喜好几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受,明明来的时候,她还记得自己不能吃花生,现在却点了花生酥……
萧琢觉得自己有些磨磨唧唧,脆弱的像是块琉璃,明明不吃花生酥就好了嘛,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还是心里又气又难受。
离近了能听到逢喜和延鹤年在说话,逢喜将那盘花生酥推过去:“师兄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特意给你点的,别嫌接风洗尘寒酸就好。”
萧琢心里更难受了,跟被撕了个大口子似的。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一看延鹤年就不顺眼了,原来他过敏的东西,正是延鹤年最爱的啊,怪不得。
他觉得这样不好,然后劝自己。
你说你不高兴个什么劲儿?你跟逢喜什么时候对付过?她不下毒害你那都不错了。
何况你俩也没什么关系,非亲非故的,回去就分道扬镳谁也不认识谁了,人家也没必要非得按照你的习惯来,那延鹤年是她师兄,对师兄好不是应该的吗?
萧琢啊,你就真矫情,又矫情又自私,人家爱吃花生酥点一盘怎么了?
他落座,心里又劝又骂自己,然后终于变得心如止水。
但这水都不用扔石头,逢喜给延鹤年夹了一筷子鱼肉,萧琢这水就乱成了涨潮时候的巨浪。
他伸出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花生酥,然后咬了一口。
逢喜余光瞥见,吓得弹起来,这死孩子眼睛是不是瞎了?
立马掐住他的下颚,狠狠拍他的背,凶狠地骂道:“吐出来吐出来,疯了吧你,吃什么不好吃这个,要不要命了!”
萧琢还没咽下去,就被逢喜拍得咳嗽起来,花生酥也吐了出来,逢喜倒了碗水给他:“漱口。”
他兴许是咳嗽的,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氲满了水汽,眼眶微红,看着人的时候就如带着钩子,勾魂摄魄的像是在撒娇乞怜。
逢喜凶不起来了,语气弱下去:“你好好看着点儿,那东西你能吃吗?”
萧琢垂下眸子:“你点了。”
“我点了你就要吃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自己不知道吗?”逢喜抚了抚胸口,安抚自己受惊的心脏,然后跟他抱怨:“你说我小时候跟你打架,骂你是个王八蛋,你现在不还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