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面色铁青。
最近孙父跑到镇上找活干,没有工钱,只包吃。白日都不在家,孙母气得手指颤抖,眼看高氏越来越得意,她忍不住冲上前:“我撕了你的嘴。”
高氏也不是受气包,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孙母真的很气,将这段日子的憋屈都化成了力道狠狠打在儿媳身上。揪着高氏的头发不撒手。
疼痛之下,高氏用了大力将人推开。
孙母噔噔噔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头撞在了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登时就流出了血来。
高氏有些吓着了。
孙明槐见状,急忙拄着拐棍蹦跳着上前:“娘,你怎么样?”
地上的孙母看他一眼,然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高氏面色煞白,今日在林子里纠缠的那个男人确实是她找好的下家,两人已经约定好,她这边摆脱孙家就成亲。今日她回来,听到孙母的咒骂,突然就不想忍耐,一个冲动之下,掀开了衣领故意让孙母看到她身上的痕迹。
打架也是为了发泄。
但是,她从未想过要把人如何。
早在两人越吵越凶时,匠人们就已经围过来看热闹了。也将婆媳二人扭打后孙母摔倒在地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高氏下意识想逃,一抬头就看到了院墙外的一群人。这么多人亲眼所见,她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冲动的脑子渐渐清明,她浑身一软,跌坐在地上。
孙明槐喊了几次,见母亲毫无反应,转而看向院墙外的众人:“叔,麻烦您去帮我们请个大夫。”
被他喊到的男人有些无措:“我这还干着活呢……你得给我诊金。”
人命关天,比干活要紧多了。哪怕拼着今日不要工钱,也得帮忙找个大夫来。
孙明槐一脸为难。
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别说银子,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能先帮我请大夫吗?”孙明槐只觉得无比窘迫。
“我去吧。”还是有人站了出来,飞快跑了一趟。
地上的孙母呼吸越来越微弱,孙明槐坐在她旁边,满脸焦急。
高氏试着上前,被孙明槐瞪了回来。
还是院墙外的众人看不过去,上前将人扶进了屋。
小半个时辰后,大夫请到,给昏迷不醒的孙母包扎了头,却也仅此而已。
“依我看,准备后事吧。”
孙明槐放在身侧的手紧握。
高氏吓得哭了出来。孙父从镇上赶回不久,孙母就渐渐没了气息。
接下来就是办丧事,可孙家一个子都拿不出来,别说买白幡,连薄棺都置办不起。
为了给孙明槐治腿,但凡是和孙家有关的人,他们都借过了一遍。这会儿哪怕是丧事,也没人愿意出手。最后,孙明槐将目光落到了人群外的柳纭娘身上。
“大娘,求你帮我这一回。”
柳纭娘嗤笑一声:“就你冲我家做的那些事,我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大度。想让我帮你的忙,做梦比较快。”
孙明槐本以为这么多人面前,姜芦花会在乎颜面多少给一点,不曾想到她这般不客气。
“算我求你……日后我一定会还的……”
“我不要你还,也不会借。”柳纭娘沉声道:“你娘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是被你连累的。你若是心思纯正,没有哄骗钱小喜拿银子,你们家也不会这么惨。”
孙明槐面色微变:“不是我……”
柳纭娘:“就是你!”
到底还是有人看不过去,借了孙家铜板买了薄棺,丧事办得简单,第二日就把人下了葬。
柳纭娘的院子已经盖了顶,最近在修院墙,众人时常都能听到隔壁破院子里传出的惨叫声,高氏再出现时,身上到处都是伤。她忍无可忍,直接跑回了娘家。
孙明槐一瘸一拐追去了高家,也不敲门,就站在院子外扬声喊:“我娘死得冤,你不回家,我可要去报官哦!”
高氏:“……”
钱小喜的下场历历在目,她绝不要落到那样的下场。
高家本来挺疼女儿,可女儿杀了人……这会影响自家名声。高母倒是愿意接纳,可儿媳不愿意,她不得不为自己年老之后考虑,还是忍痛赶走了女儿。
高氏怕进大牢,不敢乱跑。留在孙家日日挨打。
孙明槐的腿已经瘸了,大夫都说,基本没有长好的可能。
话不绝对,只是大夫说话习惯使然。他自己也明白,这条腿,大概是好不了了。
苦心算计的前程不在,他又肩不能挑,活脱脱一个废人。也只有喝醉了,才会让他忘记这些烦心事。
孙明槐每次都要喝酒,高氏买不来就会挨一顿打,偶尔脾气上来,连孩子也打,夫妻俩天天都在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