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61)
“太傅,魏丛愉虽为女子不能上阵杀敌,但却也知道一腔热血当报效家国,如今我所做一切不过是想护住我的家人,护住自己的良心,有何不可?”
太傅听她说完,那双看透世间万事眼里闪着光亮,太傅年迈,眼睛已然浑浊不再清明,但此刻的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懂,本太傅也懂。”太傅说罢,由着小童扶自己起身走到魏丛愉面前,“回去吧,魏将军果然教女有方。”
魏丛愉已将自己能说的,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事情且只能看天意。
魏丛愉本以为上辈子沈寂袭爵做了定北候时并没有人替他说情,只是皇上不忍罢了,可如今皇上似乎圣意有变。
保住已经名存实亡的定北候府,还是要保住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皇上已然做出选择,只是不够坚定罢了,此时若是有人出言劝阻,那这个人除太傅之外再无更好的人选。
只是魏丛愉不知,上一世同样也是太傅为沈寂说情才免遭死罪,只是无人知晓罢了。
魏丛愉离开后,小童为太傅换着朝服,不解的问道:“师傅明明之前就打算进宫为定北候一事求情,为何方才还要闭门谢客,对那魏小姐也是十分冷漠?”
太傅一笑,抬手在小童的头上按了按道:“这些事本就是该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来做,这会谁沾上定北候的事,都是要倒霉的。”
“那师傅不怕么?”
太傅沉默不语,接过官帽戴好,迈步离开时才道了句:“死有何惧,国将不国才让人心生寒。”
第33章 君王
王璐瞧见太傅穿着朝服进宫时,就已经察觉出有些不妥,忙上前请安道:“太傅今儿怎么进宫了?”
太傅年迈早该辞官,是皇上以太傅之名以奉帝师,但太傅远离朝堂,闲事不理。偶尔进宫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或是召见。
太傅对着王璐拱了拱手,问道:“谁在里面?”
王璐见状,立刻躬身回礼,太傅见了皇上也是不用行大礼的,王璐哪里敢受太傅的礼,忙拦下太傅说道:“这可使不得,”又往内殿里瞧了一眼,压低声音:“不瞒太傅,谢余谢将军正在里头。”
太傅点点头,没在搭话,他如今人就候在殿外,待会谢余出来时便会看到,只是这会听王璐的语气倒像是特意给他提个醒。
大殿后头有一片翠竹林,冷风穿过,竹叶沙沙作响。
太傅抬眼往那处看去,不知为何被这燥人的声音弄的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就在此时,谢余从大殿内退出来,看到太傅时愣了一下,躬身道:“许久不见太傅,太傅一切可好?”
太傅的手还拢在袖子里,见到谢余时也只是脸上带了笑意,并未动作,“劳将军记挂,一切尚可。”
谢余面色不佳,再看到太傅时更是阴沉两分,王璐从大殿里通传出来时见此情况,往前挪了小步抬了抬声音道:“皇上请太傅入殿。”
谢余这才眉头一松,沉声道:“皇上召见,下官就不多做耽搁了。”
“谢将军好走。”
太傅盯着谢余的背影皱了皱眉,转身跟随王璐进了内殿。
“臣,拜见皇上。”太傅俯身跪在地上,向皇上行了个大礼。
皇上盯着太傅刚要起身去扶,起身的动作到一半停住,片刻后又坐了回去,端详着太傅道:“太傅快快请起。”
太傅跪在那里没有动,微微抬头看着皇上平静道:“皇上,臣今日来是向皇上进谏的。”
皇上抬手将身边的太监打发出去,提高声音问道:“太傅这是要进谏还是要逼迫朕?”
皇上见他没有反应,叹着气说:“太傅久不理朝中之事,今日来想必是为了峄城之事。”
皇上刻意避开定北候三个字不提,是在给太傅留着可以转圜的余地。
太傅抬头目光落在皇上袍上的龙纹上,语气坚定道:“皇上,臣为定北候一事而来。”
“太傅!”皇上皱眉提高声音说道:“关于定北候一事,朕已经有了决断,若是太傅为此事而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皇上这是在养虎为患,沈岳忠一死北狄对大梁之前诸多忌惮便不如从前,若是大军压境凭谢余之力能否抗衡?皇上只要定北候的血脉还在,就永远有可以制衡谢余之人。”
太傅说到此得,停顿下来,狠了狠心道:“皇上忌惮沈岳忠多年,可心中对沈岳忠人品自是认可,所以这么多年来将他放在北境独留幺儿在京中,可若有朝一日皇上也这般忌惮谢余,即便是将谢衍扣压在宫里,皇上心里又能有几分定稳?”
“荒唐!”皇上暴怒,气息不稳起来,颤抖的指着太傅骂道:“以太傅之言我萧家的江山难不成离了沈岳忠还要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