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来归[重生](198)
客栈的木板床实在说不上舒适,只是在这一天之内上山下海,消耗了不少精力,岑远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差点昏睡过去。
但他最终还是留下一点清醒,等着晏暄也洗漱完毕,带着沐浴后的热汽和皂荚清香躺上床后,便将怀里的被子丢去了一边,眼睛都没睁开就往人的方向凑了过去,一把抱住。
屋子里的烛台应当是已经被灭了,岑远能感觉到周围环境的黑暗,便越发觉得耳边有力的心跳声响几乎占据五官。
他喃喃道:“今晚或许对许多人来说都将是个不眠夜。”
晏暄拿过被子在两人身上盖好,牢牢地把人都裹进去之后,在岑远额前印下一个亲吻。
“睡吧。”他说,“明日还得早起。”
岑远含糊地从喉咙深处发出“嗯”的一声,却是微微掀起眼帘,直接找到对方的双唇亲了上去。
直到这一刻,他心中沉积了一天的不安和害怕才终于是有了些微的缓解。
晏暄岂会不理解岑远此时的心情,又岂能感受不到怀里的身体因后怕而产生的颤抖,他无声叹了下气,随即就拥紧对方,将那些发泄似的亲吻全部接住了。
他一手揉了揉岑远后脑勺,用一如既往的动作温柔安抚,温热的掌心贴在颈间,以身体的温度再次告诉对方:我没有事。
呼吸交错间,就听见岑远轻声唤他:“晏暄。”
“嗯?”
岑远半阖着眼,与晏暄额头相抵,哑声说:“你知道今天我在外面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晏暄用拇指指腹在他唇边轻抹了一下,没有出声。
岑远顺势在他指边亲了亲,说:“每走一步我都在想……真的好累,好想回家。”
此时的青江已然进入了沉眠,透过客栈窗户能听见的唯一声响便是打更人细碎的走动声音。
而就连这简简单单的脚步声,在此时此刻都显得要比长安夜晚同样的声音更为温柔,就好像是月光正在街头巷尾轻盈漫步。
晏暄微微晃了晃脑袋,以鼻尖摩挲过对方鼻翼。
岑远无声地笑了,继续道:“不是说的长安,也不一定是某位大财主在丹林说买就买的那座府邸。”
晏暄揉捏在他颈后的手倏忽一紧,恍若是对他这句埋汰的无声惩罚。
岑远整个人都随之瑟缩了一下,嬉笑着躲避开对方的手,继而又凑上前去用利齿咬在晏暄的下巴上。
他凭借经验,报复性地上手往晏暄身上几处敏感的地方戳,直到晏暄猛然扣住他的两只手腕,翻身将他压到身下。
木板床随即发出“嘎吱”的一声,好一会儿才渐渐地落下去,在不久后只留下彼此唇齿间杂糅在一起的呼吸声响。
两人都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凝视对方静默不语。
江南初冬已然砭骨的寒意侵略着空气,厚被在彼此嬉闹之间生出了缝隙。客栈里袖珍的温炉竭尽了全力,却也只能传递出微不足道的热量。
然而此时此刻,两人却都感觉周围像是带着暑气,燥热得如同进了炎夏。
少顷后,岑远不禁吞咽了下,仰头又在晏暄唇上亲了亲,才重新拾回早就不知道被他抛去哪儿的话题。
“晏暄。”他说,“我一直想着,好想回家,想回有你的家。”
无论是在山雨欲来的码头或甲板,还是风雨初歇后在各地的辗转,无论晏暄有没有在他身旁,他无时无刻没在想着,想回去和晏暄的那个家。
是盛京长安也好,是江南水乡也罢。不用去讲究是否舒适宽敞,也不用强求是否能在初春看得见微雨杏花。以前他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向往都可以摆去次位,所有的要求在晏暄面前都显得不足为道。
只要晏暄此生能够健健康康、一世平安。
那么只要是晏暄所在的地方,那里就是他归属的家乡。
晏暄倾下身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不厌其烦地亲吻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就快结束了。”
岑远整张脸埋在对方颈侧蹭了蹭,摇了摇头似的,随即他说:“没关系,我已经在了。”
晏暄微微侧了下首,似乎想表达疑问,但岑远一直紧紧抱着他不撒手,让他只能牢牢地覆在对方身上。
心底遗留的后怕情绪让岑远使出了全力去拥抱晏暄,他抚摸着晏暄后背,指腹若即若离地划过经年来残留的疤痕,继而抚过晏暄肩胛,摸到后心的位置。
那块□□了三四年的护身符在今日替晏暄挡了次难,已然裂成两半,失去了它应有的效应。
岑远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道,得以与晏暄对视,说:“之后再给你刻个。'平安。'玉佩吧。”
“一切由你。”晏暄将贴在他脸上的发丝捋到两旁,又提醒道:“别太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