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女讼师(穿书)(247)
荀父被众人扶着上了马车,听罢曲昭雪的这段话不禁动容,回头看着她,一脸担忧悲戚之色,道:“可皇权威严,律法无情,你……如何能做得到啊?”
曲昭雪抬头看着荀父,轻轻勾了勾唇角,道:“我有法子的,您放心便是。”
“我以前还给自己洗脱过杀人冤屈呢,您可还记得?”
荀父看着曲昭雪那轻巧淡然的笑容,忍不住回想到了十五年前的自己,入了皇城研习医术,受曲皇后赏识,终于成为太医丞,一时风光无限,却因那一场宫变,为了保存下先皇与曲皇后的血脉,逃出皇城重回白衣之身。
如今看到他所救治的小公主健康长大成人,也算是心愿得偿,善始善终了。
只是曲家命途多舛,竟又摊上这事,可叹他如今已是见不得光的人,再无可能出手相助了……
荀父终是叹息一声,道了句“保重”,便艰难地入了马车之中。
曲昭雪扭头看向荀彦宁,向他恭敬颔首,荀彦宁伸手拍了拍曲昭雪的肩膀,道:“曲娘子,可有荀某能帮得上忙的?”
曲昭雪摇了摇头,道:“荀仵作已经帮了我良多,多谢了。”
荀彦宁抿唇笑笑,向曲昭雪颔首道了句“再会”,便步上了马车,马车开始行进,落英与淮叔含着泪向曲昭雪挥手道别。
曲昭雪轻轻招手,待他们所乘的马车消失在了巷口之后,曲昭雪便理了理衣衫,一步步走到了宣阳坊门口,看着眼前的莫愚与一众护卫,昂起了头颅,轻声道:
“我,曲昭雪,大理寺主簿曲宜年之女,前来自首了。”
……
第二日正是冬月二十这日,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布满了阴云,将日光遮蔽得严严实实,虽是清早,长安城中却一片阴郁,冰冷的寒气刺骨,太极殿外的几个小内侍冻得浑身发抖。
“这天儿也太冷了,我这耳朵都快要冻掉了。”
“忍忍吧,等扫完了这段,就能进殿里暖和一下了……”
“我瞧着未必吧,今日不是圣人要亲临太极殿监审吗,只怕我们要一直在外面候着了。”
“是吗,那等扫完这段,我再瞅个机会,回去加件衣裳吧。”
两个年轻小内侍抓着比自己还高的大扫把,在殿外一边闲聊一边扫地,还时不时注意着周围路过的神色严峻的宫人,待看到圣人身边伺候的王会飘飘然而过,还瞥了他们两眼之后,登时噤声不敢说话了。
王会勾了勾唇,手指在衣袖当中摩挲了一番,领着一众小内侍快步走上了太极殿之中,便见殿中诸位官员早已就位了。
勇国公一身锃亮的铠甲,虽然头发花白,但整个人精气神十分高涨,像是只高傲的公鸡一般,手指时不时抓向本来别着佩刀的腰间,待小内侍将软垫送上,他才缓缓跪坐在了一旁。
正对着殿门的,是三个身穿绛紫官服的男子。
西边坐着的是御史大夫骆易坤,他一口一口的地嘬着茶水,看起来颇为紧张,东边的是刑部崔尚书,端坐在那处双手恭恭敬敬地交叠在身前,眼神有些迷离,似是有些神游天外,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一切离去了……
只有中央的那个眉目俊朗的年轻男子,手指轻抚过桌案上的案卷,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时不时同身边的同僚说上几句。
无论顾沉渊说什么,骆大夫和崔尚书均是胡乱点点头,什么都听顾沉渊的。
顾沉渊满意笑笑,在王会上前给他上茶之时,将攥紧拳头的手舒展开,接过了那杯茶。
“王爷最爱的茶,陛下特意吩咐奴婢备下的,王爷尝尝?”
王会那双狐狸眼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恭敬又狡黠地望了顾沉渊一眼,顾沉渊笑着颔首,并没说什么。
王会也并不生气,收了茶盘离去,只留下了勇国公一声颇为不屑的嗤笑。
顾沉渊只抬眸望了一眼勇国公,状若无意地向他挑了挑眉,便继续看着案卷,勇国公这一口气便憋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此时,一声“陛下驾到”,刺破了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大殿,众人急忙跪下行礼,将头压得极低,只听到袍角摩擦地板所发出的沙沙声,和时不时传来的沉重的咳嗽声。
顾沉渊垂着头扯了扯唇角。
看起来圣人的病,似是更重些了……
“众位爱卿,都起身吧。”
顾沉渊起身后,便见那垂帘后的明黄色身影,已经坐在了巍峨龙椅之上,身旁立着的是眉目柔和、神色自若的王丛。
而太子,正缓缓从穿过垂帘而来,待一群手忙脚乱的小内侍将桌案与软垫备好后,便坐在了中央三人的一旁。
顾沉渊没有说什么,只向莫愚点了点头,莫愚应声走出大殿,过了一瞬,便见一众护卫,押送着三个人犯入了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