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陷入了僵局。
温彦丰倒也不急着赶人, 而是自顾自坐在桌案前, 翻开了一本公文,仔细批阅起来,徒留着锦翌珲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那儿。
大约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才听得门外有小厮敲了敲门,禀报道:“老爷, 大少爷来了。”
温彦丰在公文上批注了最后一笔,这才缓缓抬起头, “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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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翌珲一早到府上求见温彦丰的时候温知如已经从身边的冷风和冷云那儿听说了。
虽说年节之前,他已经和父亲坦白了此事, 当时温彦丰虽然没有表态可表情上也并未露出什么太大的反感。
再加上前世温彦丰也是有意撮合了他和锦翌珲的婚事,前几个月锦翌珲指名要他陪同去山西查案的时候, 温彦丰亦是默许了,还特地让凤皇叔在危机关头相助。
怎么想, 锦翌珲这次的求见也不应该会被多加责难。
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节一天天的过,眼看着锦翌珲要入府拜见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 温知如就有这隐隐的不安,好像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似得。
直到身边的冷云传话,说温老爷并没有在前厅接见贤王世子,而是传他去了书房私谈,温知如才恍然开始明白过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是被他忽略的。
前世他和锦翌珲的婚事这么顺利,自然不仅仅因为他是“女儿身”的缘故。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整个大锦朝的的局势、瑞王爷和太后的野心一点点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更加也明白了前世父亲其实是早就预料到了险境,抱着托孤的想法来成全他和贤王世子的婚事。
而现在,温首辅的权势正如日中天,夏侯将军和贤王爷也身体康健,瑞王爷就算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个时候,他和锦翌珲要以首辅嫡子和贤王世子的身份成婚,那怕是要惊动了整个大锦朝的。
可这一生,他也是认定了锦翌珲这个人的。
这局如何破,温知如想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自己被温彦丰身边的小厮传去问话,也没有丝毫头绪。
“父亲,世子爷安好。”
温知如一进书房就明显感觉到了里头略微压抑的氛围,他不敢多看锦翌珲,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拘礼。”
“是,不知父亲唤儿子来是有什么话要问。”
温彦丰:“你同贤王世子的事,我留了这么些日子让你自己思量,想来你也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需要我再与你言明了。”
“是,儿子明白。”温知如虽然回答得干脆,但语气中却没有顺从的意思,“只是这其中虽是有千难万难,儿子的心意却是不会变的,还望父亲能体恤。”
锦翌珲原本一直站在那儿被凉了好一会,有点不知所措,可在听到温知如那番恳切的回答后,心里的忐忑多少也被安抚了。
真想要再次请求温彦丰能宽宏大量,指点他们一个破局之法。
可温彦丰却已经紧接着开了口:“如今并不是我要不要体恤你们二人。而是你们可曾真的想明白这未来之路的艰难。并不是今日你们逞一时之意气便可轻轻松松抗的过去的。你们更该明白,这一步一旦踏出去便再无回头的余地了。”
温知如此时不自觉的侧过头去与锦翌珲对视了一眼。
在得到对方同样坚定的眼神后,当即回道:“父亲,儿子不后悔。”
温彦丰将目光扫向了锦翌珲,后者也立即鞠了一躬:“伯父,晚辈亦如知如所言,绝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以温彦丰的脾气,如果这事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他并不是一个会好言劝说的人,而是会毫不留情的将人直接撵出去,顺便断了日后的一切出路。
如今他还能把他两人叫到跟前来,私下相谈,便已经是在心里默许了。
只不过如何将这事变得顺理成章,却是需要一番打算。
“好。日后无论发生何事或是遇到何种境地,万望你两牢记今日在这里所说的话。”温彦丰点着头,此时已经从桌案后站了起来,下一刻他忽然就拔高了嗓音,一把抓起面前的那方砚台,直直朝着温知如的方向砸过去,“逆子!你不去好好读书上进,放着科举功名不去努力,竟要与一男子纠缠不休,简直丢尽了我们温府的脸!”
“伯父!”眼看着那厚重的石砚就要砸到温知如的脸上,锦翌珲下意识的就想去推开温知如。
可温彦丰到底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温知如被锦翌珲一推后退了一大步,那砚台眼看砸到了地面上,可弹起来的碎石块却还是不偏不倚正砸在了温知如的眉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