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又很清楚,罗绍好色且无所顾忌,一旦让他见了雀儿,他就不可能把持得住。”
小太监顺着李忱的心意骂道:“二皇子真是坏透了!”
“对啊,为了抢储君的位置,什么手段都不嫌脏。”
不过,李忱想起文远侯跪在自己面前和罗绍那处鲜血直流的画面,又觉快意,心情很好地多问了句,“刚刚从天章阁那边回来时,怎么苦着一张脸?”
“那个谢延龄,呸,”小太监换了个称呼,“谢侍读可看不上奴婢,奴婢拦着他说话时,他的不耐烦都要写在脸上了。”
李忱取笑他不知好歹:“你还不高兴了?翰林院的多半都不喜欢内监,他对你冷脸,再正常不过,没转身就走,已经是好的了。”
小太监轻轻打了自己的脸,装傻:“原来谢侍读肯停下来跟奴婢聊几句,奴婢是沾了殿下的光!”
另一边,谢琢没有回天章阁,而是绕一长段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透气。
刚在树下找到一张石凳坐好,头顶的树枝就窸窸窣窣,连落了好几片叶子下来。
谢琢还没抬头,先有一个纸包被细细的麻绳吊着,摇摇晃晃地从树枝处垂到他眼前。
“既然谢侍读正好坐到了这棵树下,那这肉饼和烤鸡,我只好大方地分谢侍读一小半了!”
谢琢顺着晃来晃去的细麻绳抬头,就看见陆骁一派懒散地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正低着头,朝自己笑得灿烂。束发的黑色绣金锦带垂在他肩前,显出几分不羁。
“怎么在哪儿都能遇见陆小侯爷?”笑着说完,谢琢打开纸包着的肉饼和烤鸡,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当然是因为缘分。”陆骁坐在树上,晃了晃长腿,心情不错,随手折了两片树叶,叠在一处,吹起了小调。
正吹得起劲,忽然听见树下的谢琢在问:“你吹的什么曲子?”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我小时候在凌北,白天上蹦下跳,到了晚上也不安生,我娘就常常哼唱给我听,说是用来安眠的,你喜欢?”
谢琢点点头:“嗯,很喜欢。”
他小时候生病,难受得睡不着时,他的母亲也会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这首曲子,温柔地哄道:“我们阿瓷要快点睡觉,睡着了就不会难受了。”
等谢琢吃完,陆骁身形矫捷地从树上跃下来,一眼就看出:“你昨晚是不是又没好好睡觉?”
谢琢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瞒不住,点头回答:“嗯,做了梦,惊醒后再睡不着了。”
“现在还早,这里平时也没人会经过,我再让张召放哨,你抓紧时间睡上一觉?”陆骁知道谢琢防备心重,又允诺,“你放心睡,我守着你。”
短暂的犹豫后,谢琢还是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因为前一晚睡得太少,还是因为陆骁守在旁边,他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明明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迷糊间,竟就这么轻易地睡了过去。
陆骁说守着谢琢,就真的一步没动。
只是有点无聊。
看了看睡着的人,陆骁拉紧有点松了的皮革护腕,余光瞥见有一片树叶飘下来,正好落在了谢琢的头发上。
他俯身凑过去,拿起树叶,收回时,手却停在半途,再无法往后一寸,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睡着后对他毫无防备的谢侍读……也很好看。
就这样,陆骁捏着树叶,一不小心,看了许久。
第21章 第二十一万里
文远侯府。
陆骁来探病时送了什么东西, 原本府里上下都瞒着罗绍。可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叫罗绍知道了,一时间, 盛药的碗被狠狠砸出卧房,满台阶都是碎片。
以往个个都往罗绍怀里倒, 妄想飞上枝头的侍女们, 现在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不敢进去触霉头。
直到文远侯大步走来, 下人们才纷纷让开路, 松了口气。
文远侯罗常这几日也是焦头烂额,不仅要面对重伤的长子、哭哭啼啼的夫人、以及后院里心思活络的妾室庶子们,还要遭受其它勋贵大臣表面关切实则看好戏的问候。
于是在面对正发脾气的罗绍时,也没多少好脸色:“又是怎么了?”
罗绍双眼赤红, 上半身艰难地支起, 嘶哑着高声道:“爹,爹!你快派人去杀了那个陆骁!他故意侮辱我!他侮辱我!”
文远侯语气平淡:“我杀了他, 然后呢?凌北要靠陆家守着,陛下现在不敢动陆家。到时候, 陆骁死了,陆家要我们文远侯府阖府为陆骁偿命,你愿不愿意?”
他重重叹了声气:“绍儿,你也该长大了。爹会为你寻求名医,说不定还有希望。”
罗绍至今还没敢看自己的伤处, 除了知道要死过去一般的疼, 具体伤的如何他还不清楚。听他爹说还有希望,满是血丝的眼里不由亮起光,倾着上身, 颤抖着问:“真的?真的还有希望?”